易申在外面没有多说什么,直到进了自己的帐篷,才对玉瑶说:“你看那封据说是郑千户的信,没什么感觉吗?”
玉瑶早就看了好几遍,迷惑道:“就……通敌的信呗,能看出郑通无耻,还能有什么感觉?”
“上次我去大闹兵部衙门——哦说漏嘴了,是去兵部衙门控诉围场猎不到老虎的时候你没去。”易申面不改色地改口,“你是不在场,他们十五个千户凑在一起,愣是把‘三人成虎’这词儿用错了,郑千户拿什么写出着个又酸又长的通敌信?”
玉瑶的脸色变了——公主说的对,她就是吃了书读的太多的亏!她成天看到的文章,都比这文采好上太多,所以初见这信她确实没有怀疑。
“那现在怎么办?”玉瑶问道。
易申叹了口气:“郑千户怕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咱们为了他,也得抓两个北夷国王助助兴不是?”
玉瑶:?抓两个什么助助兴?北夷有这么多国王给公主抓吗??
这一天晚上,易申又带领着自己的四百多骑兵出发了,不过这一次,多出了周盐带来的几千兵马。
有四百多骑兵,易申就敢包围北夷的几千人大营。现在多了几千个在北方边关杀敌饮血的精兵,易申直接带着人,奔着北夷国王所在方向去了。
周延知道她的去向,这一次他没有阻止。他现在基本了解了公主的战斗力,就连北夷统帅都被一炮炸了个半死不活。他觉得北夷国王更加年老体衰,若是真被炸,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易申领兵进入北夷腹地的过程极为顺畅,几乎一路无阻。但是等接近北夷的王城。忽然有人来报,说后面有人跟上来,敌友不明。
易申毫不在意,不管来的人有多么奸诈狡猾,在绝对碾压性的实力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她心里还憋着气呢,前几天北夷趁她睡着觉偷袭她,让她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突围保命,还丢了一个千户,作为上国公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所以这次她说什么都要把北夷国王抓出来祭天!
北夷是游牧民族,马背上长大,骑兵天下无双。但相应地,他们的城池一向不甚稳固——这一代的北夷国王连都城都没建,所谓的王城随着季节变化,都是临时建的,在易申的眼中,只能算是一个个大土堆。
于是她用能轰破大安城门的火|炮开路,一路杀进了北夷的王城,一路几乎是平推过去,没有任何阻碍。
周盐带领精锐,紧跟在易申身后,见北夷军卒在她手底下一招都过不去,一刀砍导一个,赞叹非常:“殿下真有太宗遗风!”
易申吼了回去:“太宗早死了!你有这时间废话不如帮我找找北夷国王在哪儿!”
周盐马匹拍到了马腿上,灰头土脸地让两个千户去查。等问清楚位置,再回来找易申,却已经找不到了。
周盐大惊,揪住两个眼熟的士兵问道:“公主呢?公主哪里去了?不是让你们保护公主吗?”
两个士兵欲哭无泪:“公主的马跑得太快,我们追不上啊!”又有人说看到易申单枪匹马跑进了北夷的军中,似乎和北夷的将军打在一处,只是乱军之中人潮涌动,又是夜晚眼力不济,一转眼的功夫,他们便看不见了。
周盐这下彻底绝望了。
然而他是指挥使,此次出战的总指挥,即使他知道,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那就算他能生擒北夷国王,也未必能赎回这个罪过。
但是他没有退路。数万边军在他的带领之下深入敌人腹地,容不得任何闪失。
周盐咬咬牙,亮出长刀,大喊一声:“杀敌!为公主报仇雪恨!”
大安军中,“报仇雪恨”的呼声顿时震耳欲聋。
周盐抱着“老子死也要拉上几个北夷人垫背”的信念,在北夷王城杀了个七进七出。
战斗持续了大半天,第二日天将破晓时,北夷数名守将或被生擒,或死在乱军之中,北夷军阵容全面溃散,纷纷跪倒投降。
周盐拎着已然卷刃的刀,木然地看着军卒整治战俘,清点战场。
这时莘瑶玉瑶和易申的一众亲随也知道公主失踪,一个个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边派人去寻,一边加紧审问被俘的北夷人,然而无人知道易申的下落。
众人正束手无策之时,忽听远处一阵混乱。
周盐扭头望去,正待斥责出乱子的人,却愣住了。
只见旭日东升,日影之中一人一马徐徐走来。周盐目不转睛地看去——初冬的朝阳本应十分暗淡,即便正午也只有半死不活的一点微光,但此时周盐等人的眼里,那人身上的光,似乎能将朝阳也映得更加绚丽。
众人纷纷下马,对着易申热泪盈眶地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