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北夷兵闻言更加混乱,有畏惧大安的人,已经扔下兵器,跪倒投降,口称“天皇帝陛下”。
“天皇帝”的喊声,一开始稀稀拉拉,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易申有点懵,她看看手里的弓箭,纳闷道:“天皇帝?”她从原身的记忆里面翻翻捡捡,记起“天皇帝”是北夷对安太宗的称呼。
——我老祖宗是天皇帝,和我有什么关系?
莘瑶好几年没干过这么爽快的架,杀到她身边,提醒道:“公主,您拿的弓箭是陛下的吧。”
易申看着前面马身上几支金灿灿的箭,恍然大悟。
北夷驻兵约有七八千,夜里遇袭,统帅又被重伤,无力指挥。剩下的几个副帅来自不同的部落,本身就不是一条心,见到遇险,各自带上亲兵,逃之夭夭。
等到周盐率兵过来“支援”的时候,易申已将战俘剥铠缴械,逼着他们打扫战场了。
周盐站在大营之外,看得瞠目结舌。
北夷统帅名忽尔那,被周盐带来的医官治疗之后,终于醒来,只黑着脸叫“胜之不武”。对易申的问话一句都不肯回答。
易申提着鞭子就冲了过去:“胜之不武?本宫辛辛苦苦从父皇那里骗来的火器,怎么能叫胜之不武呢?你个老东西嘴巴放干净些,别逼着本宫揍你。”
忽尔那听她说“本宫”、“父皇”,眼神微闪之后,仍旧梗着脖子说“胜之不武”。
然后就被易申抽了一通。
“前天晚上那些人是你派去的吧?”易申用鞭子戳戳从他亲兵身上搜出的木牌,很笃定地问道。
“大可汗的子民绝不投降!”忽尔那和他的亲兵嘴都很硬,不肯说。
这时玉瑶从帐外走进来,给易申递个眼色。易申斜眼看看忽尔那,冷哼一声跟着玉瑶出去。
出得帐门,易申才发觉玉瑶脸色铁青。
“怎么?”她问道。
玉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竹筒,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卷绢帛,上有字迹。
“吾蒙天恩,又昭祖德,方以武夫之身,位居千户之职;今上昏聩,太尉无羁,使吾屈居于女子之下,栖身于闺阁之间,囿于琐事,无以得志,此生郁郁不能终也。今闻可汗有志向中土,宜应昭德于边关。吾虽小吏,亦有远志,惟愿可汗切勿生疑,吾当以明珠相赠,切勿见弃。”
易申看完书信内容,又去看落款。见上面写着“千户郑通”,后面还有公私印章。
易申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又对着初升的阳光照着看。
玉瑶:“……我和其他几人看了,确实是郑千户的印章。”
易申“哦”了一声,把信件塞进袖子:“谁说的,把人叫过来给我看看。”
于是一名百户被召到易申面前。
易申仔细打量这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她的手下败将,但记不起名字。
百户战战兢兢地跪倒:“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易申敲敲那个竹筒:“你见过郑千户的私章,认识他的字迹?”
百户答道:“下官在边府便跟着郑通,他的印章字迹,小人都认得出来。”
易申点头:“郑千户有妻子吗?”
百户不知易申想做什么,只如实作答:“几月前,郑通搬至京外十里庄,家中有妻,生有一子一女,母亲似乎也在。”
易申再次点头,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等人离开,玉瑶过来问道:“公主可有处置?”
易申声音沉痛:“派人速速回京,将郑千户家小接到我公主府旁边的府中,叫指挥使着人保护。”她停顿一下,叹了口气:“偷偷让他们找点郑千户的衣服,到时候万一人不在了……也好立个衣冠冢。”
玉瑶震惊:“公主觉得有人构陷郑通?可这印章,还有字迹,都是真的啊!”
易申拍拍她的肩,声音依旧沉重:“……你啊,就是吃了文化水平太高的亏啊!”
玉瑶:?
她觉得,今天的公主,依旧那么捉摸不定,高深莫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