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只是接了个普通的任务。
由于自/杀森林的特殊性,每年都会有爆发诅咒事件,定期去清理已经是寻常的事……所以不管高层还是禅院直哉本人,都没有将这个任务放在心上。
但是。
不设防,即是沦陷的开始。
直哉看着属于国中生那个年纪的手掌,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东西,但连这种事情本身或许也只是错觉。
‘姐姐’喊他下楼去吃饭,据说今天是他们的生日……‘姐姐’说,他之前将攒的零用钱全都给了她,所以不再需要礼物。
――‘直哉想要什么呢?’
得到了这样的询问后,禅院直哉第一反应并非对所谓的生日进行许愿,而是‘把钱全交给你了?当时的我是有病吗?’
……产生了这样的质疑。
直哉非常确信,自己对这个所谓的‘姐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本能的产生了厌恶和不屑。
“没有。”直哉翻了个白眼,踩上鞋子出门,留下重重摔上的门,和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的背影。
“别跟过来!”顺带这样呵斥了带着满脸软弱担忧跟上来的蠢货。
随便去什么地方,电玩街,或者去看摇滚乐队的街头演出。
无论自己去做什么,都比跟女人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有意思的多。
他有意与‘姐姐’疏离。
但是在一次车祸后,唯一愿意为他献出眼睛和脏器的,也只有早就被他忘在脑后的,那个软弱而又愚蠢的女人。
――他的姐姐。
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怨恨的,看着身形比她高大健壮的多的直哉,不久之后就那样年轻而痛苦的死掉了。
是车祸。为了‘弟弟’,她变得无比虚弱,什么也无法躲开。
命运之轮的一次转动,即是一生。
接下来,禅院直哉体会到了多次的,命运的荒谬。
推开直哉后,被高空坠落物砸死。
火灾里让他先走,自己被烧死;地震时将他护在身下,直至死亡都一直保持着保护的姿势。
命运之轮转动,房间内的挂钟指针指向‘ⅩⅡ’――倒吊人以另一种角度观测世界。
“……喂,够了吧。”
终于觉识到全部记忆的禅院直哉口气恶劣,充满厌恶,“明明只是诅咒,却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受够了。”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更何况,对方只是诅咒而已,并且看样子生前是女人。
“……啧。”直哉看着对方脸上的,那样纯稚无识,几乎无虑的温柔神色,心中愈发暴躁不耐。
“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啊。”高个子的男性,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年幼的‘姐姐’,术式发动之后,他将1秒分为24等分,进行动作的设计,“也算是帮你解脱了,记得感谢我啊――姐姐。”
语气之中充盈恶意,亲昵的称呼之下毫无尊重。
“那么,我要杀死你了。”
一声宣告,匕首洞穿少女的胸腔。
‘姐姐’懵懵懂懂的回目,看向直哉,眼瞳是净澈如初的浅灰色。
她微笑着,鲜血划出鼻腔,流出唇角,顺过脖颈的线条。
‘姐姐’不会生气。
那孩子是死去的人,是诅咒,是已被剥夺社会身份的存在。
好孩子再也无法产生什么人类的感情了,此身更像是绝望前最后的希冀所成的行尸走肉。
只会按照规定好的‘慈爱’,一直一直循环下去。如此悲悯。
所以慈爱的魔女不会反抗,只是微笑。
但是――有使魔替那份被浪费的慈悲而暴怒,‘命运之轮’狂舞,‘审判’提前。
遥远之上。
无面的法官声音冷澈,直哉坐上了‘被告’的席位。
“你可知罪。”记者举起闪光的镜头记录着这一切。
社会的舆论将会为禅院直哉送葬,行刑官手中枪/支举起,‘咔哒’一声,是上膛的象征。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了年轻人的额前,告死生命。
但是――
那年幼的‘姐姐’,以凛然之姿,无所不能之势,出现在了禅院直哉的面前。
轻飘飘的裙摆,南瓜色的贝雷帽,条纹的长袜,可爱的梅露露圆头鞋子。她从天而降,如域外之物,似神明之子。
为救渡世人而降临。
于是禅院直哉看着那在发光的‘姐姐’,杀死了自己的使魔,撕开了冰冷的审判,带着他逃向下一个周回循环,再寻幸福人生。
这个瞬间,直哉突然闪过莫名的念头――或许对于这个人来说。
成为咒灵的确是诅咒,但绝不是堕落。
更像是命运赐予的不公,荒唐,无药可救集于一身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