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好些天,俩人再没有任何交集。
朱五六忍无可忍,决定摊牌。
别怪他这个人纠结,对待自己家孩子的事儿,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纠结的。
他已经表现的很云淡风轻了,但云淡风轻反而更像像是逃避。
这一日,他们就要迎来真正的分别。
朱五六看见江河列队后,从岸边架起来的高台上走下来。
慢慢的走向了自己。
“朱……”
“别。”朱五六不敢听他后面叫啥,光看口型就让人瘆得慌。
给侯爷当叔,当舅舅的,他还没那个底气。
“您就叫小民朱五六就成。”
江河闻言顿了顿。
这个称呼不妥,但是他看的出对方的态度,那一双眼睛是要和他说正经事的态度。
左右一个称呼而已,便也不强求的了。
“有事?”
朱五六点头,他有事,只是需要平复一下内心,组织一下语言。
来前已经想了一路,想着怎么让江河明白他的难处,明白他不愿意外甥女跟着他的心情,哪怕这些话会得罪人。
哪怕他们一家会很是看不上他们的收回赐予他们的商印。
他从怀里掏出守护了一路的宝贝。
手心摸了摸。
“侯爷、小民、”
“我命白您要说什么,您是想让我离周欢远一点是吗?”
朱五六瞳孔放大。
自己还什么也没说,他怎么就知道了,难道是周欢那个小机灵鬼和他打过招呼了。
不能啊,那丫头在海边带着小姐妹们玩沙子呢。
那是……
江河苦笑。
若是他这点辨查能力都没有,那他就不配去当三军的首领。
“我没有看错人,你们的确老实本分的人家,也正因为你们本分,所以、我只能‘欺负’你们了。”
啥意思?
朱五六听迷糊了。
“我喜欢周欢,我在意周欢,我想娶周欢。”
天雷滚滚。
朱五六脚下发软,差点坐在地上背过气去。
江河将瘫软无力的朱五六搀扶到了石墩子上坐下。
为他顺着气,心里隐隐的指望着他不要责怪自己的跋扈。
谁知,眼前的人没有要埋怨的意思,却是、却是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哭的隐忍,肩膀都不敢大幅度的抽搐,生怕被后面人看见回头再来问他。
江河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微微的低着头。
他的个子比朱五六高上许多,哪怕蹲下来,也比坐着的朱五六高了半头。
朱五六只觉得自己不是被求亲的那个,而是他口中说的被欺负了的那个。
半晌,他才平复了心情说道:“小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啥好,侯爷,请允许小民斗胆,不能答应您的这个要求。”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作为十几年来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这也是江河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委屈。
朱五六说道:“她是个没心的,你也是没心的?你别回答说你没有,我不信。”
“俺们家是穷人队里的穷人家出身,俺从小身边就一个姐姐,姐姐没了,就剩下了周欢周满,我答应过我姐,无论如何我会让两个孩子不受委屈的长大。
可我没本事,这一路走来,又是外债,又是瘟疫的,都是周欢再照顾着我,孩子从来没让我操过一份心。
你别看我平日里老说她不省心,我那是亲近她,我知道没有我这个拖油瓶,也许人家孩子能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