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上的烛火,并不明亮,映着淡薄的月色,眼前宋林江的容颜,竟如此立体,那道浓密的眉峰,透着高贵与不凡,那深邃乌黑的眸子,更像会摄人心魂一样,让人瞬间乱了心神。 菀碧莲从来没如此近距离看过一个男子,况且她的头抵着身后的柱子,压根不允许她往后退,可仅一眼,眼前那人似乎比她还惊讶,动作一闪,整个人像触电一般往后弹去,袖子一甩至身后,道:“刚刚我见你脸上有虫子,想替你拂去。” 宋林江此刻十分窘迫,本是好意,可菀碧莲却突然醒了,怎么说,也像是他在趁人之危似的,突然觉得花瓣的说服力,实在不强。 话虽这么说,可他却觉得耳根火辣辣的,没有直视菀碧莲,道:“以后这么晚了,便不必在这等我了,况且,月凌回来了,你如常下值便好。” 菀碧莲这才站起身来,看到少爷耳根通红,估计是因为刚刚之事,他羞涩了,便也特意不看着宋林江,只躬身道:“是,少爷,碧莲知道了,可这蜂蜜水,不如碧莲给少爷更换一杯吧。” “不必了,你退下吧。”宋林江道。 “是,少爷。” 菀碧莲躬身说道,便头也不抬的转身,小碎步的离开醉梦阁,却在拐角处见到一脸平静的月凌,他居然躲在这里?难不成,刚刚发生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要不然,谁会大半夜的伫立在此。 “见过月公子。”菀碧莲躬身道,刚刚她强稳着心神,可现在见到月凌,却不免有些慌乱。 月凌也觉得现在气氛有些诡异,只吩咐道:“有劳菀姑娘这段日子照顾少爷,快快回去休息吧。” “是。” 菀碧莲应答道,几乎同时转身快步离去,这段日子,她虽在房内照顾少爷,可却依着时辰下值,今夜,恐怕是她这几天里最晚下值的日子了。 可刚刚那一幕,不可控制的浮现在眼前,太近了,少爷那英气,那... 月凌拐进庭院,仍发现少爷伫立在房前,似在深思什么似的,便关心提醒道:“少爷,天气凉,还望赶紧进屋子,以免着凉。” 宋林江却看着月凌,平声问:“刚刚,你可都看见了” 月凌只觉脑袋一紧,也是,以少爷敏锐的耳力,听到他脚步声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个问题,着实难以回答。 见月凌为难的样子,宋林江已经猜到答案了,便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在趁人之危吗?” 月凌又是脑袋一紧,这都是什么问题:“......” 气氛安静了片刻,月凌还是难逃宋林江那深邃的眸子,便回答道:“月凌并不觉得,况且,碧莲姑娘本来便是少爷的通房婢女,哪怕少爷与她行闺房之乐,也是正常的,这样,又岂是趁人之危呢?” 果然... 宋林江长长的舒了口气,就连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侍从都如此想,更何况是菀碧莲呢?他突然觉得,刚刚他的那个理由,是多么的苍白可笑,又显得极为笨拙。 “少爷,怎么了?” “没事,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林江说完,便回房间了,月凌看着犹豫的少爷,似乎,这些年来,都未曾在少爷的脸上,见过如此表情,莫不成,少爷真的对她动心了? 菀碧莲脚步匆匆,穿过长廊,只有摇晃的灯影与她作伴,她的房间,仍旧与刘美伶的在一间,每夜她回来之际,都只能将动作放轻,生怕吵醒了她。 她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习惯性的朝着那张床望去,心下一惊,刘美伶居然没回来?突然,眼前黑影闪过,门口的房门已经关上,错乱间,菀碧莲被按压在墙壁上。 “是谁?” 前一秒,菀碧莲声音中,还带些惊慌,可下一秒,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她闻出来,这是刘美伶惯常用的香水,可她今晚是怎么了。 只闻到,那香气突然逼近,脖子旁,温热且痒痒的,刘美伶凑到她脖子旁!! 菀碧莲再也忍不住了,抬手用力将刘美伶推开,黑夜里,只听到那脚步声往后倒退了几步。 “刘美伶,你这是做什么?”菀碧莲一阵恼怒,对这种行为极为不理解,可还是警惕的凝视着眼前的人,生怕她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谁料,刘美伶只冷笑几声,那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暧昧道:“你可知,这便是男人口中的前戏,在行云雨之事前,男人挑逗女人惯常用的方式。” 菀碧莲脑海里居然蓦地闪过刚刚那一幕,心跳不自觉加快,刚刚若是少爷在她脖子旁,那她... 她打小在宫里头长大,见过太多风风雨雨,一般的事情,她都能如常应对,可偏偏在这事上,居然让她如此紧张,刘美伶那奇怪的音调,继续说着:“然后,男人就会将你压在身下,让你□□的,露出天性狩猎般的渴望,然后,你便会..” “够了!你别再说了!” 菀碧莲打断了刘美伶那阴阳怪调的话语,这些事情,在她离宫那天,郑嚒嚒也曾对她有所提及,可刘美伶一女子,居然将这种话语如此说出,真是让人羞耻。 “怎么,你怕?”刘美伶又笑了几声,暧昧道:“不会的,你会很享受的。” 菀碧莲:“........”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人,自从她进房内伺候少爷后,刘美伶就常表现出各种不如常的行为,她可以在大半夜突然大笑,把人从睡梦中惊醒,或者,她会蹲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你,当你睁开眼睛的瞬间,头皮发麻,口舌发干.. 可今晚,她居然说起这些话来,菀碧莲实在是不想再搭理她,便坐回自己的床上,摊开被子,准备入睡。 “你说,要是少爷有一天也能如此待我,那该多好啊。” 刘美伶的声调,突然如常,多少带着些许期盼,让菀碧莲微微一滞,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个女子一生,恐怕便是想找一男子相依,此生便无憾,可刘美伶偏偏担着通房婢女的身份,却不受少爷待见,这种心情,该是如何? 菀碧莲苦笑了笑,想起来,她自己的境遇,也不比她好多少啊,想着想着,便沉睡了。 她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头,她正走在醉梦阁内的桌案前,提笔疾书,而少爷却一身简服坐于她身旁,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嘴角还扬着浅浅的笑意。 多么美好的画面,直到被一把声音吵醒。 “碧莲姐,醒醒了,碧莲姐。” 菀碧莲闻声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那个原来是梦,她还在她的房间里,可她怎么会作了如此的一个梦呢?温馨可却不现实。 “碧莲姐,你终于醒了。” 文雅姿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仿佛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菀碧莲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极痛,想说话,却没了声音,她居然失声了? “姐姐,你别担心,你发热了,刚刚府上的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是受风寒所致,喝几天药便可。” 文雅姿说着,就在不久前,潘姑姑让她来这里照顾菀碧莲,她才得知,姐姐生病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菀碧莲只能发出极为微弱的声音,且嘶哑,听着让人心疼,文雅姿立马回答道:“现在已是己时,姐姐你刚刚谁都叫不醒,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刚刚叫不醒?菀碧莲心下一紧,刚刚她作的那个梦,她以前就曾听人提及她向来有说梦话的习惯,也不知道刚刚她到底有没有胡言乱语... “少爷...” “姐姐放心,少爷已经知道此事了,还让我来好生照顾姐姐,少爷还让姐姐你好好休息,不用去伺候他了。” 不用去伺候他了? 菀碧莲心底有些落空,也对,月凌回来了,少爷也不过是寻回之前的日子罢了,可也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居然有些空空的。 文雅姿似乎发现了菀碧莲的不妥,担心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菀碧莲拍了拍文雅姿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已没事,环顾房间一圈,居然没有发现刘美伶的身影,一般而言,这个时辰,她应当在房间里的。 “姐姐。” 文雅姿叫了菀碧莲一声,当下四处张望着,看外头有没有人经过,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少爷将刘美伶送走了。” 菀碧莲满脸惊讶,想起昨夜刘美伶那般反常之态,那句极为无奈的话语,可怎么突然就送走了呢。 文雅姿叹了一声,细细的叙说道:“我听说,少爷脚受伤的时候,刘美伶曾潜入少爷的房间,想献身于少爷,反正少爷没依,反倒是刘美伶胡言乱语了一番。” “也就是那一天起,少爷就命人在刘美伶的家乡寻一户普通人家,打算将她嫁出去,听说还给了一大笔钱给那户人家,都不知道多高兴呢。” 文雅姿也是听园子里其他姐妹说的,大概也就差不多是如此,就连美艳的菀碧莲,也不能入少爷法眼,反正倒是加深了那个流言。 也许,这对于刘美伶而言,也并非是一件坏事,至少,比她在江园,要好许多。 菀碧莲正沉思着,咯咯咯,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文雅姿闻声前去开门,门一开,只见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宋林宇站在门前,冲着菀碧莲挥了挥手。 “大哥说,你病了,我特意来看你的!” 菀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