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纯咬着牙用玻璃片艰难的磨着绳子,玻璃片的另一侧因为紧攥和摩擦力割烂了她的手掌,她也顾不得了,刚才听那两人说要等上头的人说了怎么处置她就会来结果她,不知道何时死才是可怕的,所以只能竭尽全力的抓紧时间逃脱。 此时的人间客,苏顾我已经从小厮处问道了今天庄纯是被赛香雪邀约出去,可是没过一会儿赛香雪便独自回来了,别人问她她也只说是自己不舒服先回来了。现在正在二楼陪着唐少校呢。 苏顾我径直推开了房门,赛香雪正衣衫不整的瘫软在唐晚怀里咯咯的娇笑着,两人被突然闯进来的苏顾我打断,唐晚有些不解的望着苏顾我,苏顾我一向极具涵养,今天居然会不告而来。 苏顾我依然是文雅的笑容,只是温润的双眼似含冰霜一般,沉声道:“赛香雪,卿卿去哪儿了?” 他把手里的鞋子晃了晃:“怎么你约她出去,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她的鞋子和随身物品掉在小道里?” 赛香雪躲闪道:“我……我是不舒服才回来的,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 苏顾我和唐晚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风暴,唐晚勾起邪肆的笑意,轻轻抚摸她雪白的脖颈,语气轻缓温柔:“不舒服?你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人来摇着屁股求欢?”说罢他摸在她脖颈上的手突然收紧,扼住了她的喉管,另一只手轻缓的摸着她的发鬓,依然温柔的仿佛情人的呢喃,“你最好老实点,你要是觉得我脾气真的很好,你大可以试一试,我有一百种能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一点一点的,都试在你身上……”他轻声叹息一声,手上却愈发用力。 苏顾我只是双臂环胸,靠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赛香雪抓着唐晚的手艰难的说道:“我……我说……” 唐晚这才放开了她的喉咙,赛香雪跪在地上摸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唐晚将刚扼住她喉咙那只手上的手套褪脱下来,似乎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一般将手套扔进了垃圾桶,一旁的大副又递上一副新的手套。 唐晚慢条斯理的戴着手套,像是要拿刀的医生,一点点割断她的血管一般,他仍是玩世不恭又妖孽精致的笑脸,却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露着森森的獠牙。 “快说,我耐心有限。”唐晚见她咳个没完,皱紧了眉头,赛香雪吓的一抖,忙忍着喉管的不适说了个地址,又忙不迭道:“唐少苏少放过我吧,这事儿不管我的事!是安小姐让我做的!她财大势大我有什么办法啊!”唐晚惊讶的挑了挑眉,和苏顾我对视一眼,便招了招手,唐晚的大副凑了过来,唐晚跟他耳语几句,大副点了点头向赛香雪走了过去,不等赛香雪反抗一个手刀将她打晕,招来小厮将她拖了出去。 苏顾我斜倚在门口看唐晚要走出门,他却一拳打在唐晚的脸上:“混账!” 这似乎是苏顾我活了快三十年,说的第一句“脏话”,还是如此斯文,也是如此失态。 他在所有人眼里,是文采斐然又儒雅的,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也没有发过火,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连嘲讽别人也是文质彬彬字藏珠玑,温吞的像是一潭死水。美则美矣,却没有生机,没有真实感。 自从一只鸟不小心将一颗花的种子掉进了这潭死水之后,虽然表面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了。 唐晚趔趄了一下,摸了摸被打破的嘴角,一双妖冶的狐狸眼静静的盯着苏顾我愠怒的神情和他因为怒火微微染红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他本就妖孽俊美的五官,和他唇角流下的鲜血,宛如一只狐妖:“你爱上她了。” 苏顾我微微恍惚了一下,却并不回答,只恨声道:“若不是你到处留情,见到个女人就要……自己私生活混乱为什么要扯上她?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被这样!你有什么脸去找她!”唐晚后退一步,靠在沙发背上:“你为了她,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了,为什么不承认呢?” 苏顾我依然不答,只是沉声道:“你以后……不要在打扰她了,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子,经不起你的折腾。”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唐晚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用手背蹭掉唇边的血迹,看着雪白的手套上被血染成一片鲜红,他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个歌妓罢了……只是个歌妓罢了……”他仰起头看着头顶昏黄的吊灯,灯光刺的他眼睛作痛,他伸手挡住灯光,可是眼睛还是隐隐刺痛。 他站在昏暗中,身影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他仰着头用手背遮着眼,形影单只又努力挺直身子的模样,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庄纯依然使劲儿的磨着绳子,玻璃片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手心里,她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痛,脸上惨白,滑落着冷汗的汗珠。就剩最后一根了……庄纯因为血的流失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一边高度紧张的盯着门口,怕守着的两人突然进来,一边还要不停的磨着绳子,她用力咬着嘴唇,希望用痛觉让自己清醒起来。 要是就这么倒下去就太没有面子了……因为这样任务失败的话,姓晏的混蛋肯定要笑话自己了……她嘴唇被咬破,她尝到舌尖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可眼前依然还是愈来愈模糊,直到听到门口几声惨叫,看到一个黑衣的修长身影跑向自己,她得意的勾起嘴角。 她果然还是最机智的,没有小看苏顾我……她随即放心的垂下头,任自己陷入昏迷,手中一松,沾满血迹的玻璃片叮当落地,碎成几片。 苏顾我看见那个娇弱的女子对自己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便昏了过去,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捏住,让他快无法呼吸,他手忙脚乱的将绳子拉扯掉,他优雅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 他看到她惨白满是汗意的小脸,看到她被绑在后面的手下面的地上滴滴答答的汇聚了一小滩血液,她右手是深可见骨的割痕,狰狞的横跨了她小小的手掌,原来如玉脂凝膏的手沾满了已经发黑凝结的血液,而掉了一只鞋上的脚上也是干涸的血迹,他一手揽着肩一手揽着她的腿打横抱起了轻飘飘的女孩儿,沉默的快步向外走去。 若是庄纯醒着,就会发现,他温柔含笑的眼眸里,满是赤红的杀意。温柔惬意的贵公子褪去了伪装的皮囊,满身身为将领的血腥和杀伐之气。 等庄纯再醒来,窗外是昏昏沉沉的黑夜,她的右手和右脚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脚还能动,手还是没什么直觉,她动了动指尖,发现还能动松了口气,至少说明手没废掉。看来手上是缝了针有麻醉药所以没什么直觉。她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喝水吧。”她一愣,原来屋里没点灯,她专注于感受自己的伤势,没有发现有人走近,那人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映着苏顾我温柔的眉眼。 他坐在床沿,将庄纯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手里的水杯小心翼翼的凑着她的嘴边,庄纯笨拙的鼓着腮肉吞咽着,像个小小的松鼠。 她喝完水感觉嗓子好受多了,就说起话来,虽然嗓子还是微微嘶哑:“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三天了,发了次高烧,嗓子过几天就好了。”他拿起帕子蘸着她的嘴唇,因为嘴唇还破着皮,不敢太用力,“医生说脚过一个月就好了,最好不要太用力。手的话……”他顿了顿,闷声说道,“手要好几个月了……而且医生说伤到了筋脉,可能以后…不能提重物或者像以前那样……”他从背后圈紧了庄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柔软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 庄纯用完好的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没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反正我本来也不会拿什么重物呀,没什么影响的。”又笑了起来,“倒是苏少平时最喜欢听我声音,现在我声音应该很难听吧?” 苏顾我沉默了会儿,依然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没有,你什么时候的声音……都特别特别好听。” 她温柔对他说话的声音,只对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他听过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庄纯微微偏了偏头,“你头发把我弄的好痒啦!” 苏顾我抬起了头,神色似乎不太开心:“我一直都陪着你的。”说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些得意的神色,“唐晚和楚君佛这两个家伙可是没呆多久就走了。”说完温柔的眼眸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亮晶晶的望着她。 庄纯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受伤醒来男主像换了个芯子怎么办!在线等!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语气和表情,跟苏顾我以前稳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她仿佛感受到了人设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