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很不耐烦:“吃了。”
黑袍女人不信,道:“手腕,给我看看。”
莺歌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段洁白手腕,手腕上一条黑线,正沿着脉络往上攀爬。
莺歌神色疲惫,道:“我今天很忙,看完了你就走吧。”
黑袍女人也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在她的手腕上,相同位置上也有一段一模一样的黑线。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黑线,又扫了一眼莺歌的黑线,低声道:“你别指望着我现在会帮你,药丸不发挥作用,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我知道。”莺歌没好气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重了,语调柔和了一点:“我也没问你要,不是嘛?你不用这么敏感,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女人沉默下来,莺歌也忽然泄了气,两人相对无言,女人忽然道:“我能在你这儿坐一会儿吗?”
莺歌:“……”
她没好气道:“钱夫人,你在我这儿坐什么?这里是青楼,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你一个女人……”
她话没说完,钱夫人就在旁边坐下了,她转头打量着房间,头对准柜子的瞬间,躲在柜子里的景其殊和珩容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很难形容的脸。
钱夫人的声音很年轻,应该跟莺歌差不多年纪,她的脸却很苍老,眼角和唇角都带着细碎的纹络,颧骨很高,双目紧凑,看上去又老又刻薄。
她皱着眉,目光从柜子上扫过,很快挪去了别的地方。
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露出手腕上一只质地上乘的翡翠玉镯。
……
衣柜里,景其殊和珩容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这衣柜空间太小,外头人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将衣柜内的空气都熨热了。
景其殊不自在极了,衣柜是珩容拖他进来的,从进来就没调整姿势,窝在珩容怀里,像是被抱着一样。
后背紧贴在珩容的胸膛上,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他扭动身躯想换个姿势,却被珩容摁住了肩膀。
身后人呼吸清晰凑在他耳后,耳语道:“别动。”
景其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掐了掐掌心,按耐住躁动的身体,耐心等着莺歌和那个黑袍女人说完话,盼着她们快点离开。
黑袍女人露出手腕上的黑线后,他又忍不住,侧头想问问珩容那是什么,可一转头,唇不知从什么上擦过,黑暗中,身后的人僵住。
景其殊也僵住了,他呆滞了很久,忽然感觉珩容拿起了他的手。
这人想干什么!
珩容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字。
一点,一横,一撇……指尖儿碰触着他的掌心,痒痒的,景其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好不容易,珩容写完了。
景其殊:“……”
等等,他刚才写了什么?
景其殊还在发呆,满脑子乱七八糟,珩容却忽然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她们走了。”
景其殊又被珩容拽着,从大柜子里出去,直到两人追出莺歌房间的房门,景其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回头看珩容,道:“我们有隐身符,为什么不用?”
为什么要藏在柜子里?!还不敢说话,要在手心写字?
珩容也顿住了,为什么?
因为小鲛人以前总是玩这样捉迷藏的游戏,他习惯了,刚才没多想。
珩容道:“那位钱夫人身上的海潮气很重,去追她。”
景其殊:“……”
仆从,你的转移话题未免太明显了。
……
两人追了出去,钱夫人从后院离开的,刚上马车。
珩容这会儿记得隐身符了,在自己和景其殊身上各打了一道,两人大刺刺跟在马车后头。
钱夫人似乎很不希望别人跟踪她,马车在大街小巷绕了好几个圈,才来到一栋高门宅院门口,下车时,她已经将身上的黑色斗篷去掉,一身牡丹长裙,富贵逼人。
钱夫人进了宅子,景其殊和珩容也跟进去。
一进门,景其殊就感觉到不对劲儿,这地方弥散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大概就是珩容所说的“海潮气”,看来,流莺似锦里头的海潮气,就是钱夫人带过去的。
钱夫人好像在跟莺歌做什么交易。
景其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身旁的人:“你知道钱夫人口中说的药是什么东西吗?”
珩容顿了一下,道:“那是一种叫姽婳的妖怪的唾液,传闻中,混合不同药物会有不同的效果,其中有一项,是交换容颜。”
交换容颜?
这就说得通了,钱夫人有钱,颜丑,她与青楼女子莺歌做了交易,许诺给莺歌的“帮助”,大概是钱财之类的。
景其殊以前的世界不存在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忍不住问道:“真的能交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