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大家看向张前明的眼神已经变了。
面对夏树的呵斥,张前明再怎么不要脸皮,现在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情况啊这是?”忽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闯了进来。
一个端着泡满茶叶杯子的男人走了进来,环视一圈:“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主任……主任你怎么来了?”张前明迎上前去。
夏树转过身,顿时愣了愣,看向这名主任:“柯老师?”
“你是……夏树?”主任的发际线已经严重后移,露出锃光瓦亮的脑门。
这个主任不是别人,正是教了夏树初中整整三年的班主任,柯敬国。
柯敬国今天五十三岁,从事了教育行业一辈子,终于多年媳妇儿熬成了婆,成为了金州初中的教导主任。
教夏树那会儿,他还只是众多班主任中的一个。
“柯老师,是我。”夏树笑了笑。
柯敬国问:“你今天怎么也来学校了啊?”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夏树愣了愣。
“是你们班的周杨和乔薇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夏树摇摇头,心情忐忑。
“那真是巧了,要不我把他们叫过来?他俩估计正在篮球场那边呢。”
夏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柯敬国眉头一拧。
夏树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讲述了一遍,指着张前明说:“柯老师,这位张老师实在是枉为人师!”
她一把掀开戴成文的衣服,只见男孩的肚子上一团淤青,微微肿起。
夏树也是今天拉着戴成文进教学楼才知道的,除此之外,还有肩膀上,手臂上,到处都是淤青。
天知道她知道后有多想亲手宰了万利那小子。
“你就打算这么硬抗着是吗?”夏树当时这么问戴成文的。
戴成文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姐,对不起。”
夏树替他把衣服整理好:“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戴成文抿了抿嘴唇。
看到男孩肚子上的淤青,柯敬国脸色一变:“张老师,你自己说说。”
夏树冷笑道:“不仅是这儿,还有身上许多其他地方,没有一块是完好的!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我弟弟哪天死在学校我都不知道!”
她将戴成文的其他伤口展露出来,看的办公室中所有的老师都倒吸一口凉气。
“主任……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戴成文这孩子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张前明也吃了一惊,“我就知道昨天万利那小兔崽子踢了他一下,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主任,我……”
“闭嘴吧!”柯敬国瞪了他一眼。
夏树把戴成文的衣服放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就想问问,学校里该怎么解决这件事?那个叫万利的学生,能不能被开除?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就想为我弟弟讨一个说法,一个公道!”
柯敬国沉吟了一会儿:“夏树啊,这个事情,可能还是要需要双方家长当面聊一聊。这样,你先别走,我会给那万利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学校一趟。至于学校这边,我会去沟通的,该有的处分一个都不会少,你就放心吧。”
“嗯,柯老师,麻烦你了。”夏树对柯敬国点了点头。
初中那会儿,夏树讨厌所有老师,唯独不讨厌柯敬国。柯敬国虽然平时很严厉,但是他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成绩好的孩子,也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一个成绩差的孩子。据说他从来不收家长送的礼,也不会多赚学生一分钱,是一个非常公正清廉的好老师。
因此他在学校待了近三十年,才混到教导主任的位置。
也算是苦尽甘来。
有了柯老师的保证,她才放下心来,把戴成文送到教室后,她便在柯老师的办公室坐下。
“张前明……哦,就是你弟弟的班主任,这件事的确处理的不对,校方会给予他相应的处罚的,这个你放心。”柯敬国给她倒了一杯茶。
夏树接过:“谢谢柯老师。”
“一会儿啊,等万利的父母来了,我会把他们班的班主任也一并叫过来的。”
“真是麻烦您了。”
“应该的。”柯敬国叹了一口气,“这万利呀,我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个混子,前两年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惹了一堆事,去年更是把低年级的学生打伤了。”
“那怎么没有被开除呢?这种学生留在学校里就是个祸害呀!”夏树皱着眉问。
“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开除他吗?”柯敬国摇摇头,“我们也想呀,但是那万利生了个好家庭,有一对有权有势的爹妈,我们这些底下的小人物,哪里能惹得起啊。”
夏树:“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你啊,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一会儿那万利父母来了,你可千万别冲动。”柯敬国道。
“我晓得的。”夏树点头,“能问一下,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据说是在乡镇府工作的,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柯敬国声音放轻了些,“红色背景的,多多少少有些势力。”
俩人正说着话,门口那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呀,夏树,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树抬头望去,看到了笑容灿烂的乔薇和面露诧异的周杨。
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