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城里流行烫发,不行就让妻子烫一个。
而就在这时,蜜蜜又开始闹了:“妈妈,我不喜欢大波浪,油乎乎的,你看墙上那张照片,那个卷卷的短发,多好看啊,我要你剪成那样。”
墙上有张照片,上面是个外国女人,一头短发,卷卷的,确实挺好看。
不过陈玉凤有些犹豫。
她要剪成这样会好看吗,还有,韩超愿意让她剪头发吗?
从小,虽说俩人很少说话,但陈玉凤留辫子全是为了韩超,因为他喜欢她的长辫子,记得有一回,镇上来用辫子换大豆的货郎,她剪了长辫子换大豆吃。
当时韩超没说什么,但那年他自己垦荒,在河边种了一亩地的大豆。
第二年,隔三岔五就让王果果炒两斤给她送来。
后来陈玉凤就不敢再剪头发了。
按理,要为了韩超高兴,陈玉凤不该剪头发的。
但她旋即决定了,这回听蜜蜜的,这个头发必须剪,而且要剪短。
毕竟她上首都是为了改变自己,也是为了改变俩孩子的命运,要她在韩超面前连自己的脑袋都做不了主,要听他的,还怎么改变孩子的命运?
当然,要这臭男人敢反对,陈玉凤就带着俩娃,明天一早搭着班车回老家去。
作为女人,这点自主权她必须从韩超那儿争过来。
要不然,她上首都后还打算要自己做点小生意的,要事事听他的,他不让她做,难道她就不做了?
“就听蜜蜜的,咱们剪个短发。”她说。
话音才落,陈玉凤就见韩超两目惊愕的望着自己,但好半天,他唇抿直线,却一言未发。
剪头发嘛,特别快,咔嚓两声,辫子已经落地了。
不过据说还需要烫一下,才会有照片上的效果,于是陈玉凤的头上也被理发师绑了一头的卷子,罩上了一个大桶。
虽说早晨走的时候天色还早,到首都的时候也才下午,但这一烫头发,天儿就到晚上了,当然,他们才到,回家也没饭吃,所以韩超带着俩丫头,出去找了个饭馆吃饭。
而陈玉凤吃的则是从老家带来的,婆婆烤的鲜花饼。
好在首都这地方,哪怕天黑了,服装店还是开门的,所以烫完头发出来,陈玉凤又找了家服装店,挑来挑去,又给自己买了一条灰色的裙子。
妻子不但剪了头发,还买了条裙子,而在镇上,除了齐彩铃,别的女同志都是不穿裙子的,但韩超涵养不错,愣是没吭声。
当然,书里说,不仅陈玉凤是齐彩铃的对照组,韩超也是张松涛的对照组,因为张松涛幽默风趣,对妻子特别温柔,关怀备至,经常给齐彩铃搞浪漫。
而韩超则是个木头人,大直男一个,完全不懂得体贴妻子。
不体贴就不体贴吧,只要他不反对她剪头发,并对俩娃好,陈玉凤就觉得挺好。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今天足足花掉了48块。
这一算,陈玉凤肉疼得慌。
但有些钱不能省,该花就得花,因为她虽然是头一回上首都,但通过那本书,还算了解首都。
据书里说,她之所以会成齐彩铃的对照组,并非齐彩铃刻意刁难她,或者故意使坏,而是因为她和齐彩铃是一个镇子出来的,齐彩铃洋气,她土气,这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一点则是,齐彩铃总把俩继子打扮的特别光鲜。
而陈玉凤因为穷惯了嘛,习惯于省钱,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也舍不得给孩子花钱,总把俩闺女打扮的特别土气,这就又是一重鲜明的对比了。
不过这都不算啥大事,毕竟即使在军区家属院,人都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于这种小事上,别人或者嚼嚼舌根,又能说啥?
最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她爸陈凡世。
陈凡世走的时候,带走了周雅芳几样古玩,先是说丢了,后来则说自己捐出去了,而等陈玉凤一上首都,他和他现在的爱人就会来找她,并来谈古董的事。
事具体怎么谈的,因为书里没有详写,陈玉凤并不知道。
但是据说,陈凡世夫妻还会提一件事,就是给蜜蜜介绍一户抱养的人家。
而这事,书里的‘陈玉凤’居然答应了。
在乡下,把孩子送人或者没啥,可在城里,尤其是军区那种地方,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养,悄悄送给别人,这可是会激起很多人反感的。
也是因此,书里的‘陈玉凤’在整个军区就会声名狼藉。
陈玉凤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书里那个傻乎乎的,会把女儿送人的女人。
但既然她早知道了这些事情,就肯定要避免它。
当然,古董的事,她也很想知道,陈凡世到底是怎么跟她谈的。
书里的她居然都没有追问,就那么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