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七被白荼盯的发毛,他果然不该来的,但白天回去以后,总觉得不安。他跟着大伯和大姑一路从新阳到这儿,虽然他们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但好几次他看见两人沉默地坐着,晚上住酒店的时候,他还听到过大姑哭。到这几天了,那个王万清也不说开坛作法,大伯大姑情绪一直很低落。其实他本来不信这些,但听到那老太太的话,不知怎的冒出点希望,说不定这老太太知道什么。 “哦,缠着你大伯大姑的是山精,山精……”白荼想了想,忽然发现她的法子在现世好像不太能行的通。以前遇到这种低级邪物,丹火一喷就完了。现在她压根没有灵气,不过,眼前不是有最好的辟邪物吗? 宫七知道自己长的比别人好点,但老是被白荼盯着,心里越来越毛。 “那奶奶您没办法的话,我先回去了……” 奇怪了,幼龙怎么会这么胆小?连看都不敢看她。白荼突然想起她看到的只是淡淡的影子,而他本人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血就是山精的克星的样子,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龙? 那两个人真是他的亲人吗? “谁说我没有办法,你等着。”白荼走进屋子,在脱下的衣服下面找到了一些炉灰,这是从她丹炉里带出来的,可不是一般香灰能比的。玄天鼎,天地间只有她这一方神器。 “这个……”宫七看着破布里面的一撮黑灰,其实已经有些不想要了。 白荼以为他是嫌少:“你别看少,回去用水冲了,分成三份,你也喝一份,有则驱邪,无则强身健体。”不知道这头幼龙喝了能不能开启神智,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倒是想多给他一些,可惜就这么点。 “嗯。”老奶奶总归没有变成妖怪,宫七觉得自己还是得保持礼貌,但实际上已经不信了。什么有则驱邪,无则强身健体,一听就是骗人的。 “奶奶,这是一点心意。”宫七搁了个红包跑了。 白荼:???小龙崽还会这一套? 红包右下角有个浮雕字,白荼仔细一看:宫。 翻过红包背面,最下面印着一行小字:新阳宫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姓宫啊…… 宫七回去,宫勋彰正找他,他把布包着的香灰往衣兜里一塞就忘了,本来也没打算喝。 宫勋彰找他说明后天准备做法事的事,正是宫七来的目的,他高兴的回房休息了,也没记起那包香灰。 半夜,宫七正在睡觉,忽然觉得耳边吹过一阵冷风,不觉睁眼,隐隐听到一阵哭声,还以为是在做梦,外面院门猛地砰砰作响,还有呜呜的哭喊声。 宫七跑到门口,看见大姑只穿着一条红裤衩披头散发趴在一个女坤道身上,呜呜的声音就是那女道发出来的,两人是从屋里滚出来,已经惊醒了很多人,但谁也拉不开宫勋茹,宫勋茹是咬在那女道嘴上的,那女道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嗷嗷的。 宫七住的这个院子,中间是修学圜堂,两侧道士单房,一侧给坤道住,一侧给乾道住。宫勋茹住在另一边,由于能看见没穿衣裳,宫七也不好跑过去,只是干着急。同理,虽然乱的很,男道士们都不好过去。 几个女道终于把同门拉了出来,一看,上嘴唇没了,满牙血。 女道们喊:“家属,家属,拿衣服!”有人记得这是观里的客人,要不也不会安置在这儿。 宫勋彰是宫勋茹的大哥,比宫七方便些,刚硬着头皮拉了宫勋茹,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正要给宫勋茹披上,宫勋茹忽然一声咆哮,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冲宫勋彰龇牙咧嘴的警告,抽空就去舔舐地上的血迹。 宫七已经跑过来了,见状头皮一阵发麻。宫勋茹的眼睛已经不像人眼,发着红光。 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相信。 “小七!”宫勋彰拉开宫七:“去请法师,她中邪了!” 王万清火速赶来,率领一群道士,又是念又是唱,还有桃木剑乱舞一气。宫勋茹一直趴在地上瞪着众人,偶尔舔一下渗入地砖地血迹,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 “闲杂人等退去!”王万清大喝。 其实无关人员已经退去了,除了宫勋彰和宫七。 宫七觉得王万清可能是嫌自己碍事,正要退出去,宫勋茹突然一跃而起,冲破了道士的包围,一爪子向着宫七抓来。 宫七肩膀一痛,却一把把包着香灰的布包塞进了宫勋茹张大的嘴里。 刚才因为害怕他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抓到布包,就抓在了掌心里,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布包进了宫勋茹的嘴里后,“咚”的一声,宫勋茹向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宫七:……真有用。 白荼一觉睡醒,发现外面围满了人,除了昨天见过的那对中年男女,少年,长泽,还有莲华观法师王万清。 长泽:“老居士,您那布里面包的什么?”后来宫勋茹把整个布包吞下肚,去厕所狂拉了一堆奇臭无比的秽物就清醒了。王万清检查宫勋茹的身体状况,竟然比中邪前还好。宫七说里头是香灰,众人都不太相信。 “不是香灰,是炉灰。你们三清殿前那个香炉是我以前炼丹用的。”白荼怕这群人不信,就没说整个莲华观都是她以前的寝宫。 长泽:…… 王万清:…… 原来以为遇到了高人,现在看来老太太病的不轻。三清殿前面那个香炉比三清殿的历史还长,从有莲华观起就在那儿了。风吹雨打,从未见过有人在那儿炼丹。 王万清耐着性子问:“那您的意思是在有莲华观之前您就在这儿了?” 那是当然,白荼点头。 “那您贵庚?” 白荼:…… 被一群后辈围着问年龄,虽然她现在有一脸褶子,但作为曾经的淮山颜值担当,白荼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白荼没直接回答,试探着问:“你们看呢?”她心里还是有所期待,期待他们把她说年轻一些。 谁料这些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那个王万清就带头站起来出去了,其他人也跟着出去了。 白荼:…… 王万清走到院子里:“老人家有些糊涂了,可能是香灰,但是是道祖的香灰。这样,宫居士,我再给你取些香灰,配上开光灵符,你一并喝了也好洗涤邪毒。” 宫勋彰也瞧着白荼有点不正常,他是见过王万清本领的,再说这次还要仰仗王万清,立即答应了。 王万清一行往三清殿取香灰去了,谁也没留意宫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