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
夏星眠正在捡起散落在场子边缘的排球,听到有人叫她,直起身回头。
叫她的人是低她两级的大一新生,女孩子,叫杨依珊。新生军训的时候,夏星眠带着学生会的人给她们班送过冰矿泉水。她亲自把水放到杨依珊手里时,杨依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激动得更红了,眼底亮晶晶的,像闪着光。
后来杨依珊也加入了学生会,她加入的时候一直在打听夏星眠在哪个部,好像很想和夏星眠搭搭话。
夏星眠见杨依珊攥着手有点紧张的样子,表情温和了许多,“我已经退任了,以后叫我学姐就好。”
“学姐。”杨依珊在努力憋着唇角的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夸张,“你在打排球吗?”
夏星眠把手里的球扔进筐子里,答道:“不是,我只是看到这些球没人捡,顺手捡一下。”
最近总有人打完排球不收拾,夏星眠偶然一次看到,强迫症发作就自己默默过去收拾了。之后她每一次路过球场附近,都忍不住绕道到排球场这边来,看看球是不是又散了一地。
对于这件事,周溪泛很疑惑:你看到了顺便去收拾我还能理解,没看到还非要专门跑过去看一看然后收拾掉?
夏星眠说:就算没亲眼看到,在心里想象一下也受不了。
周溪泛给她这种现象起了个新名字:强迫癌。
杨依珊帮忙一起把散在地上的球收拾好,一脸跃跃欲试又犹豫的表情。最后一个球放进筐子后,她终于忐忑地小心翼翼问:“学姐,有空的话,可以约您一起打排球吗?”
夏星眠没有直接回答,只随意地问:“你打什么位置?”
杨依珊忙说:“一传,二传,我都可以!学姐要是打攻手位置,我就给学姐打二传。”
夏星眠:“我认识的几个总约排球的朋友,她们正缺一个二传。你很想打的话,我介绍你和她们一起玩。”
果然夏星眠还是暗示了拒绝。
杨依珊有点失落,不过一想到夏星眠本来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神级人物,失落也就很快过去了。她还是跟在夏星眠身后,一口一个学姐叫着,说些乱七八糟的琐碎闲话。
夏星眠把下半张脸埋进米色毛线围巾里,沉默不语。
“学姐,下午第二节你有课吗?”走到教学楼门口,杨依珊问。
夏星眠:“嗯,线性代数。”
杨依珊:“是在三教上吧?我第二节在三教也有课!下了课我请学姐去喝奶茶吧?”
夏星眠表示自己课后还有别的事,再次婉拒了。
她确实有事。今天是去酒吧兼职的第一天,她得早点过去看看琴,调试一下。
本来酒吧不招学生做临时工,但也不知道陶野怎么和赵雯沟通的,赵雯甚至都没看一眼她弹琴什么德行就直接通知她过去上班了。
时薪果然给得很高,弹一晚上抵得上大半个月洗盘子。
她很期待,从今天开始,她以后都能和陶野一起工作。每天都不必再在沙发上等她回家,而是看着她跳舞,陪着她下班。回来的路上,她们或许还能像上次一样,牵一路的手。
但同时也惴惴不安着。
陶野已经发现她的手痊愈这件事,可后来陶野也没有主动提起让她离开。日子虽然还是像之前那样过,她心里却总还悬着,怕陶野哪天会突然赶她走。
为此,这些天来,若非必要的见面,她都躲着陶野。
一边渴求地想多见见她,一边又不敢见。
越不见越想,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这样激烈又矛盾煎熬的心情,夏星眠还从未有过。就算是对陆秋蕊,她也没有这样过。
说到陆秋蕊……
她似乎很久都没想起这个人了。
陆秋蕊最近根本不找她。她现在唯一和陆秋蕊产生联系的方式就是陶野。
陆秋蕊找陶野找得越来越频繁,她撞见过很多次陆秋蕊给陶野打电话,从陶野的听筒里,她每次都能听到陆秋蕊说同一句话:
“姐姐,来陪陪我。”
——真讨厌。
这就是她如今对陆秋蕊唯一的感觉。
像是赌气一样,她好多天都没叫过陶野“姐姐”了。陶野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不对,这让夏星眠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只有这一个“姐姐”。
“姐姐”却不止有她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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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眠和陶野约好,她下课的时候陶野会来学校接她。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她破天荒地拉下脸用恳求的语气求陶野来和她一起。陶野当然说“好”。就算夏星眠不用恳求的语气,她也会说“好”的。
但陶野来得早了点,她到的时候,第二节课的上半节才结束,正是课间休息的时间。
夏星眠看到微信消息,马上从座位上起来,跑到楼下花坛边找陶野。
陶野正站在长椅的右侧,双手揣在大衣兜里,专心地盯着花坛里唯一的一朵君子兰瞧。她最近把头发染回了黑色,又拉直了,伏顺地披下来,一根乱翘的发丝都没有。
她穿着白色的大衣,藕色的围巾,就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站在那。
“姐姐,”夏星眠的长发却跑乱了,脸颊微红地站在陶野面前,“我们走吧。”
陶野转过头,还没化妆的脸衬在午后阳光中,和那天厨房里一样,干净又清秀。
她眉尖微微挑起了,有点惊讶的样子:“你的课上完了?”
夏星眠如实回答:“没。不过我可以让同学帮我把书带回宿舍。”
陶野摇头,“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