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槿借宿的人家姓邓,女主人邓钱是个爽利大方的性子,见颜槿虞殊衣着光鲜,又听颜槿想要借宿,便让自家男人王氏腾干净的房间出来。
收拾房间的王氏想着刚刚收到的借宿费,出来便扯着嗓子问虞殊,“小郎君,家里有黑芝麻,晚上要不要给你冲个芝麻糊?”
黑芝麻可是养头发的好东西,要不是颜女郎出手大方,他也不舍得拿出来。
颜槿一听黑芝麻,瞥了眼虞殊的寸头,心里就有底了。
她借宿用的借口是为母父祈福,幼年便剃度出家为僧的堂弟还俗回乡。
因为有感虞殊待母父之纯孝,所以邓钱两口子非但没有对虞殊寸头露出异样眼光,反而还称赞他这个发型显得人很精神。
不过以女尊国审美来看,男子还是得有头浓密的长发才好看。
本来虞殊想戴假发来着,可惜两人家里都没假发,最后只得顶着原生头发穿越了。
虞殊却没想那么多,听到芝麻糊,眼睛一亮,“那就麻烦王大哥了。如果有糖的话,多放点糖,我可以加钱。”
“瞧您这话说的。”王氏笑着摆手,“我们这产甘蔗,缺什么也不会缺了红糖。只要您不是要白糖就成,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金贵东西。”
[红糖白糖都是糖,怎么白糖贵那么多?]
[糖在古代是稀缺物,按理说红糖跟白糖都一样贵才是。]
“白糖比红糖贵?”颜槿有点纳罕,“它们味道不都差不多吗?”
“我知道原因,”见好像什么都懂的颜槿也有知识盲区,虞殊兴致勃勃解释,“白糖贵是因为它提炼技术比红糖更剔透。”
“也有这个原因。”王氏边收衣服边和她们唠嗑,“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凤君。”
颜槿不解,“凤君?”
虽然安国是雁子想象出来的国家,但一本只有大纲的文,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完善,所以她并不知道凤君指的谁。
与之相反的是虞殊,他立刻眼睛一亮,用气音小声解释,“我看其他女尊文,大大们都用凤君,代指皇帝的正夫。”
颜槿恍然大悟,继而对虞殊由衷叹道:“看不出你对这类网文设定,还挺了解。”
虽然她平时有空也看几眼网文,但常看的作者不写女尊,雁子写的女尊只有肉,所以像凤君这类设定,颜槿还是头一回听。
虞殊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活,活到老学到老嘛。”
王氏没发现两人端倪,继续收衣服,“凤君爱吃白糖做的糕点,消息传到民间,白糖之价立刻疯涨。”
虞殊附和,“我也觉得白糖做的糕点好吃。”
“那么贵的白糖做出来的糕点,能不好吃嘛。”说着,王氏还有些唏嘘,“一直到凤君崩①了,这价格还是没降下来。”
虞殊:“上位的人有哪一种爱好,在下面的人必定爱好得更厉害。”
“可不就是这个理,凤君在的那几年,白糖价比原先足足涨了数十倍。”王氏叹道:“县令大人当初看白糖价高,也想教我们制白糖来着。”
“县令大人想方设法,这才打听到白糖是从红糖里来的,我们镇家家户户才种上甘蔗。可我们想尽方法,无论用什么法子,也没法把白糖筛出来,最后还浪费了一大堆红糖。”王氏眉间染上些许愁色,“虽然甘蔗榨出的红糖也是一个进项,但永宁镇太多甘蔗了,红糖价一年比一年贱。再过几年,没准白送都没人稀得要。”
虞殊问:“就没人想到怎么做白糖吗?”
王氏道:“制白糖的法子就是下金蛋的公鸡,怎么可能从那几家流出来。”
“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干嘛,没得扫了客人们的兴致。”邓钱端着盘子打断了王氏的话,“咱们再怎么着,也能吃饱饭,日子过得比几十年前好,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说罢,邓钱放下手中盘子,露出里头满满当当的被削了皮的小块甘蔗,“我们这地方别的没有,就是甘蔗多。咬上一口,又甜又脆。”
邓钱余光瞥见跃跃欲试的虞殊,挠了挠头,“虽然啃甘蔗费劲了点,但这甘蔗可甜了。”
“一口一个甘蔗,多痛快。”虞殊弯起眼睛,“谁会拒绝清甜可口的甘蔗。”
邓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郎君说得对,谁会不喜欢甘蔗。”
颜槿她们穿到安国后,本来就将近黄昏,和邓钱妇夫聊了一会后,天已经擦黑了。
这里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即使在村子算富裕,能给颜槿她们腾出两间空房间的邓钱一家人,吃完饭后也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颜槿辗转反侧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丝毫睡意,便起身披了件衣服,拿上心爱的小仙人球,打算去外头走走。
四下静籁,只有风偶尔吹过树叶发出的“簌簌”声,院外不时传出一两声低低的犬吠声。
月亮已经爬了上来,清冷的月光洒在这个不大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