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僧人将白小夜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样一个不知所以的地界还能遇见另一位活人,白小夜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那老僧并没有再向前走,远远朝白小夜鞠了一鞠,朝一边伸出手,似乎是邀请白小夜一同朝那个方向前去。
看上去他也没有什么恶意,白小夜踌躇了一下,跟在那老僧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朝大殿一边行去。
走了没几步,转过一面影壁,白小夜惊讶的发现,大殿的一段是一面有些空旷的平台,周围还围着一圈围栏。
这是做什么用的?
白小夜正在思索的时候,那名老僧顺着阶梯缓缓来到平台之上,双手合十,朝下面的白小夜躬了躬身,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朝白小夜一指,一个声音在白小夜脑海中响起。
“新历三十年,帝君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尽数斩下,封印于此。”
什么人?白小夜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闭口仔细将刚刚那个声音提到的事情牢牢记在心中。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成功将愤怒斩尽后,帝君自此变得无惧亦无怒,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强大。”
“方丈问帝君,一个无惧亦无怒的人,还能否称之为人?”
“帝君笑了笑,越是纯粹,就离人越远。但为了即将到来的灾难,帝君必须这样做。”
“帝君走后,方丈在他斩除愤怒的地方,建起了松溪禅院。我当时不理解方丈这一举动,为什么要将禅院建在如此偏僻的山中?”
“方丈只是笑笑,没有答复。”
“松溪禅院建起的第三年,我知道了方丈的良苦用心。”
“滔天的黑影从地底涌起,煞能遮蔽了整个天空,多亏方丈早有准备,提前准备好了一尊怒面佛,在禅院的诵经声中,煞能被封印进佛像当中。”
“而我成为了第一位献身于佛像之中,镇守煞能之人。”
“也是最后一位。”
“千百年的诵经声中,煞能的怒气完全被消弥掉,只剩下一团纯粹的煞。”
“这千百年间,煞能日复一日的想要蛊惑我,将其释放出去,可我每一次都能从他们的蛊惑当中坚守本心,保持清明。”
“一名又一名的亲人,朋友,恩师,亦或是子嗣消散在我的手下,但我内心依旧坚守,毫无波动。”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人。”
“帝君曾经说过,越是纯粹,离人越远。”
“青灯古佛这些年,我时常会想起帝君,解决掉灾难之后,帝君究竟是一个纯粹的人,还是说,纯粹得不是一个‘人’呢?”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原先就有些苍老的声音变得更加苍老无力,仿佛风一刮就能将声音吹散一样。
“我在此地镇守上千年,松溪禅院毁了又建,建了又毁都不知道经历了几遭。”
“我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那个声音听上去明显有些气力不足,但依旧字字清晰。
“镇守煞能耗费了我全部的心力,能够在这里死去也算是不负我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