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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小时聪慧的里乡,似乎沉浸于母亲早逝的打击中,连功课都懈怠了。

祈本家需要新的血脉。

在新年祭祀之后,里乡的祖母平静地在餐桌前宣布了这一决定。

“是的,母亲大人。”祈本先生皱眉,又在老太太如鹰一般目光的注视下恢复了平静。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对。

他永远都是外人眼中的完美丈夫,孝顺儿子。

是祈本家屹立不倒的顶梁柱。

至于祈本里乡的意见?

“里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争气造成的。”祈本老太太松垮的脸皮上是难掩的刻薄,吊起的丹凤眼近乎苛责般扫过餐桌前沉默寡言的孙子。

祈本里乡抬头,“可是妈妈她……”

仿佛是导火索一般,祈本老太太对于一切妄图挑衅她权威的存在,都是深恶痛绝的。

哪怕那个存在曾经是她满心欢喜的,祈本家新生的希望。

祈本里乡被关进了幽闭室反省自己的错误。

除了每日三餐,他不被允许走出幽闭室,就连学校,都直接请了病假。

冬季寒冷,多得是体质孱弱的孩子生病,学校的老师们也没有多想。

毕竟里乡的身体确实不算很好。

两天后,他被祖母恩赦,从幽闭室放了出来,去参加幼儿园结业仪式。

祈本先生的相亲,也在紧罗密布地进行中。

只是颇为不顺。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是天生母性泛滥,想嫁进来就当人后妈的。

直到有一天,在祈本老太太的牵引下,一个女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祈本家。

女人穿着白色碎花长裙,别着一个蝴蝶发夹,带着几分拘谨与初到陌生地方的局促留下来吃了一顿饭。

祈本先生回家吃饭的频率变低了,身上偶尔也会出现淡淡的香水味了。

和记忆中热情浓烈的浓情玫瑰不同,是静谧的铃兰花的香气。

祈本家就快有新的喜事了。

这是村子里所有人都静默不谈的公开的秘密。

婚礼在有条不紊地筹备中。

祈本先生发呆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

“都不是第一次当新郎了,泉一郎你还是那么毛躁。”

大概是喜事将近,素来刻薄板正的祈本老太太都难得说起了玩笑话。

只是这个笑话大概并不好笑。

祈本泉一郎的脸色明显更差了,他近乎丢魂一般将手里的饭碗放下,“我用好了,您慢慢用母亲大人。”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祈本先生突然闯进了里乡的房间。

在男孩不解的目光下,他张了张嘴,无数的思绪都在那双酷似亡妻的眼睛中平复。

“里乡,爸爸带你去看日出吧。”

对于和父亲最后一次远足的记忆,里乡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等他再次睁眼,鼻翼间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

还有熟悉刻薄的咒骂声。

就在他们出发的那个晚上,发生了山洪。

即将再次步入婚姻殿堂的祈本先生也在那场突然起来的灾害中失踪了。

而被祈本老太太看好的准儿媳也在这个时候翻脸,卷款跑了。

好在女人还算有些良心,大概是觉得小孩儿可怜,倒是在跑路前在里乡的医疗账户上将他的医疗费给留够了。

这些都是里乡在养病时听周围的护士或病人闲谈知道的事。

偶尔也有好事者跑来,近乎恶意地玩笑,“里乡,你真不知道你爸爸去哪儿了吗?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父亲他去追寻玫瑰花了。”

火红、浓烈的,只为他一人开放又凋零了的玫瑰。

祈本老太太最近忙着在警局撒泼打滚,想要将被女骗子卷走的家产给要回来,只可惜,临到了警局这个精明能干了一辈子的女人才发现,她千挑万选的‘准儿媳’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甚至无瑕顾忌还在医院的孙子。

毕竟在老人家眼中,祈本家会遭逢这些变故,全都是因为还在医院住着,毫发无损的扫把星的原因。

祈本老太太并不常来医院,为数不多的几次前来,倒不是说她突然的良心发现,只是为了来发泄自己积攒的怨气。

里乡倒是并不在意来自祖母的谩骂,他甚至能在老人骂地停下了喘气的间隙,非常贴心地递上一杯凉水。

更多的时候,里乡习惯了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看看窗外或者护士带过来的绘本,然后发呆。

直到他出院的前一天,他发现了一只将自己伪装成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