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满脸惶恐与不安,执镜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赤墨盯着她那额心渐渐淡化,直至彻底消失不见了的魔印,没有吭声。
他曾亲眼目睹她的血令低阶魔物畏惧退散的那一幕,刚刚更是见那高阶的少年魔族救了他们,并跟随了他们一路。
不对。确切说,是那少年魔族救了青宸,还一直跟着她,甚至听从她的指令,不再跟随。
虽然暂时猜测不到具体是何种原因,但赤墨也知晓,青宸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什么沾染魔气入魔……
青宸看见镜中自己额心的魔印消失,慢慢回神过来,转头看向赤墨,喃喃道:“消、消失了……是不是表示我感染不深,所以还没有入魔?”
望着少女那眼巴巴地,充满了期待安慰与肯定的眼神,赤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青宸松了口气,又对着镜子反复看了半晌,没有看到魔印再次出现,这才放下心,将镜子又收回了乾坤囊里。
赤媛回来了。眉宇间带着奇异的妩媚,像是被水滋润了的鲜花。
她有些歉意,问青宸和赤墨:“我离开时有发生什么吗?”
青宸犹豫了一下,赤墨倒是先开了口:“城西的云荡山出现了魔族,我们去看了,还遇到了兰茵师姐他们……”
赤媛点点头,心想有兰茵在,大概是已经解决了,而且见青宸和赤墨都安然无恙,她也放下了心。
赤媛没过多追问,只是有些讶异地扫了赤墨一眼:“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平常跟个哑巴似的,半天都没有几个字。今天倒是奇怪了,不但抢在青宸前面讲话,还讲那么多句。
赤墨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很适时地又继续成了哑巴。
三人收拾了一番,打算回无极山。
出了城,寻了个偏僻无人之地,正要腾云驾雾离开,赤媛忽地一顿,抬起手示意:“等等。”
青宸问:“怎么了?”
赤媛道:“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似的。”
说罢,她还左右看了一下。
他们所处的是城外的山林,除了遥远官道上有来往的车马,周围都是丛生灌木和参天大树。
她放出神识探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异样,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赤媛修为还算可以,警觉性也高,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产生了不确定的感觉。
又仔细搜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赤媛收回神识,挥了挥手:“走吧。”
三人腾云驾雾,御风而去。
等他们身影消失后,他们原先站立的地方不远处,一名红衣白发,手脚戴着镣铐的魔族少年瞬间出现在原地,仰头望着他们离去的天际。
他微微仰起那张苍白俊秀的脸,神情懵懂又专注。红色的瞳眸眨了眨,似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
魔域,魔族大殿主殿。
黑袍人坐在高位上,粗嘎的嗓音响起:“你说沧风在七星界里一直跟着一位青衣少女?”
魔使恭敬回道:“是的。”
“沧风对任何人都不会感兴趣。”黑袍人黑洞洞的眼睛里泛出精光,从狰狞的面具里透出来。“侍奉者只忠于他的君主。这一代魔君,莫非竟是那青衣少女?”
魔使犹豫了一下,回道:“可那少女看着似乎是天族之人?”
黑袍人的声音带着诧异:“天族?”
九重天上的神族仙族,统一被称为天族。
魔使答道:“是的。是天族。”
黑袍人缓缓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圣魔珠那里,盯着依旧漆黑一片的圣魔珠,低而缓慢地道:“继任魔君若是已经出现,可圣魔珠为何依旧没有动静?但是,沧风身为侍奉者,伴随君主而生,不可能对旁人有兴趣……”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无法将他驯服。
每一代魔君都有伴生的侍奉者,侍奉者与所侍奉的君主同年同月同日生。会自动寻找到自己的君主,终此一生,臣服、侍奉、守护。
除了所侍魔君的话,谁也不听。
除了所侍魔君,对谁也不会感兴趣。
哪怕神志不清,也依旧记得自己刻在血脉里的使命。
魔使问:“魔主大人,那我们……?”
黑袍人道:“我们刚在神魔边界折损了十万魔军,目前还进不了天界范围。你们继续跟紧沧风……最好是能查到那少女如今的身份与住处……”
“是。”
*
回了无极山,一如既往是如常听课,修炼。
青宸依旧偶尔会从睡梦中被心口的心悸与疼痛惊醒,甚至发展到白日里偶尔也会心悸心痛。
这一日,坐在赤媛的屋子里喝茶时,赤媛见青宸时不时地抬手揉揉心口,忍不住调侃道:“怎么,是长身体不舒服吗?”
说罢还在她渐渐丰盈起来的地方瞧了一眼,戏谑道:“没想到当初的豆芽菜,长大后,某些地方居然快比姐姐我还要大了……”
青宸低头看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
她连忙放下手。
蛇族天性放纵,赤媛说话肆无忌惮,毫不避讳。坐在对面的少年却红了耳根,垂着眼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假装没听见。
蓦地想起什么,他又抬头看向青宸的额间,发现她额间没有印记时,不知为何,暗暗松了口气。
青宸自己也是有些担心的。
她连忙掏出镜子看了看,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