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沟村民不多。
如今的光景下,戈壁上的很多百姓都已经吃不饱饭了。地里的收成也越来越少。
于是很多戈壁上的穷苦百姓,有一把力气的或者落草成寇,从弱者变成了屠杀、掠夺更弱者的胡子。
或者拖家带口,离开了这一片“祖宗的地。”
让习惯农耕、习惯守成、死也不愿意离开故土的农人们拖家带口离开,必然是有着彼此更加可怕的事。
时代就是这么荒谬……
可就算是这样。
此刻朝着陆屿家门口聚拢过来的血肉白骨,仍然有数十具。
不同于黄娃那般被啃噬得极为干净。
这些白骨上还残留着很多血肉。
有些人的脸,都仅仅被吃掉了小半。
这却变得更加恐怖。
阿姐的房间里,还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还有一道更加稚嫩的女儿声,在小声的安慰:“阿姐……莫怕……二哥手里有斧子……”
因为惊恐而哭泣的是年龄已过十八的陆烛星。
细声细气小声安慰的,是年龄仅仅只有八岁不到的陆槐星。
陆屿已经顾不上听这些。
他只能够压下自己的恐惧,观想杀生大首,主动朝前走去。
“太多了!”
“这些鬼东西太多了,不能够让他们靠近房间,否则阿姐和槐星都有危险。”
陆屿咬着牙,双手握着砍柴用的双柄斧头。
脑海里的杀生大首渐渐清晰起来。
他头顶上那六道深渊中的杀生台也悬浮了起来,好像给陆屿带来了一些……勇气!
于是陆屿开始奔跑、奔跑、奔跑!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全部力量。
随着自己身体里的那一股“气”不断流动,陆屿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带个他莫大的自信。
“嘭!”
围着土院的土墙的一处,已经被破坏。
一个体型高大,缺了右臂的血肉白骨走了进来。
——土墙就是被他撞开。
“陈家六伯。”
陆屿从残缺的右臂上,认出了白骨的身份。
陈家六伯是磨延沟的领头人,他早年间带着戈壁上的青年垦荒,又将地卖给了周大善人,自愿带着青年们做长工,才让磨延沟二十几户村民得以活下去。
陆屿的阿大刚刚来到磨延沟的时候,就是陈家六伯接纳了他。
这位德高望重,又有着一身力气的总是咧嘴大笑,偶尔看到陆屿,还会逗弄他几番,也算是村里看着陆屿长大的长辈。
而现在。
陈家六伯左手还拿着一只山羊头骨,朝着陆屿走来,极具压迫性。
从那土墙的缺口里。
一个个血肉骷髅眼中也泛着红光,带着狰狞、血腥、残酷朝着陆屿围拢过来。
木门也已经被撞开了。
在这短暂的刹那。
陆屿认出了很多人。
总是希望给自己和阿姐说媒的梅婶、男人死了就疯了,一直疯疯癫癫,靠着村里接济过活的冯婆、爷孙两人相依为命,却又深信恶无神,每日清扫恶无神庙祀的周老七和周小七……
这本来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是陆屿的熟人。
一个庄子上的人,平日里也会互相碎嘴,但大抵也是团结的,否则也不可能在这戈壁上存活下去,其中甚至还有许多深厚的感情。
然而在这一日。
陆屿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悲痛。
眼看这些恐怖的俗人靠近,也只能够奔跑,然后奋力跳起。
砰!
又是一声爆响。
梅婶的骷髅头颅,就被陆屿用手中的长斧劈碎!
残存的血肉溅起血液,泼洒在陆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