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主子吓得连忙捂住太子的嘴,可太子脾气上来了,挣脱开她的手气鼓鼓回去了。
今日的婉宜并没有等到太子,听说太子与赫舍里主子不欢而散,只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她并不愿意去害别人,特别是小孩子。
但在这深宫之中,她发现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太子是个有脾气的,连带着好几日都对赫舍里主子爱答不理,不过他也没有去御花园找婉宜玩,每日难得半个时辰玩耍的时间也用来看书练字,这让教授太子课业的一众先生们十分欣慰,在皇上问起太子学业时,卯足劲儿将太子夸了又夸,好像太子如此,大清明日定将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皇上听了虽高兴,但也是十分了解自个儿儿子的,他七八岁继位,每日被关在御书房内读书写字,苦不堪言,思己及人,所以才每天给了太子半个时辰放风的时间。
小孩子嘛,都是贪玩的,太子就算再老成,却也是个小孩,从前总是嫌弃玩耍的时间不够,若非事出有因,怎么会乖乖在书房读书练字?
皇上找到太子,“朕听说你这几日并未前去承乾宫给佟贵妃请安?甚至连御花园都不去了,日日在书房勤学苦读?说吧,怎么一回事!”
论心智,论城府,寻常成年人都不是皇上的对手,更别说只有几岁的太子。
他本就惧怕皇上,如今又是做贼心虚,当即面上就露出几分端倪来。
皇上对太子一向是十分关心的,如今更道:“朕都已经知道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背后冷汗涔涔,低头不语。
这模样,定是有鬼!
皇上耐着性子喝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就已跪地道:“儿臣,儿臣不该听姨母的话,装病骗您!”
“其实前些日子儿臣病了是故意趁着嬷嬷们不注意将窗户打开的,后来喝了几天药,病好的差不多了,却骗人说身子不舒服,害得太医们也跟着受罚……”
他边说话,边偷摸摸打探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心里虽盛怒,但所有儿子里,他最疼的就是太子,如今只冲着太子招招手:“胤礽,你过来。”
太子诚惶诚恐走了过去。
皇上对太子向来严厉,如今却是难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声音叫人辨不出喜怒来:“胤礽啊,以后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朕,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你可曾有想过你姨母为何要让你装病吗?又想过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病着的那几日,太皇太后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恨不得替你受着,朕也是日夜担忧。”
太子懵懵懂懂点头:“姨母要儿臣这样做的,所以儿臣就……”
“就没有多想对吗?”皇上一把将太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都说三岁看老,打从太子会走路之后,他就从未这般亲昵的对待过太子,如今却是和颜悦色道:“当初你皇额娘去世后,是你姨母日夜不辍照顾你,可是你要记得,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姨母,甚至包括朕和太皇太后。”
太子似懂非懂,低声道:“那皇阿玛,您能不怪姨母吗?”
赫舍里主子于他而言不是姨母这般简单,更像是他的母亲。
皇上想着那张永远低眉顺眼,温温柔柔的脸,心中的怒气已到达顶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也没打算因这件事处置赫舍里主子,太子日日被人护着,就像是暖房里的花儿。
但大清的太子,绝不能当暖房里的花儿,也是需要吃一堑长一智的:“你放心,今日这事儿朕不会说,也不会对你姨母和佟额娘提起,你也当作今日这事没有发生过好了。”
“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秘密,若是以后再碰上什么事儿,你不敢告诉别人,记得来告诉朕,朕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太子面上露出笑容来,这一刻他像是真真正正的孩子。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被皇阿玛这样抱过,皇阿玛总是对他要求极高,甚至很少有这般和颜悦色的时候。
太子是一夜好眠,就差梦里笑出声来。
皇上却是心情差到了极点,太子年幼,不知道佟贵妃与赫舍里主子这般做的缘由,可他却是知道的。
佟贵妃真是唱了好一出苦肉计啊!
皇上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偏偏这人还是他的表妹,是他的妻子,他气的一夜未眠。
可他又是个信守承诺之人,答应太子的话自不会轻易食言,等着再次见到佟贵妃时,态度与从前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就连佟贵妃说起绣月与通贵人肚子里的孩子,皇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