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饭一点也没宣流看上去赏心悦目,啃个鸡爪都像是吃猪食,白瞎了那张好脸。但是宣流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以前这人吃得满脸都是还要她擦,实在是恶心。
“给你钱你就收下。”
宣其品年纪不大,今年才五十出头,生下宣流那年还是个清纯男大学生。
老婆走了之后宣其品单身至今,坚持搞海洋生物研究,旗下的上市公司在同类公司里属于龙头产业。
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个女儿。
也只有宣流知道,传统意义上以生孩子的那一方为母亲的话,那她的母亲是男的。
但是在普世价值观上,宣其品是她爸。
宣其品本来就是老爷子晚年有的幺子,跟大哥大姐比小了很多,他二哥二十一了宣其品才刚出生。
所以孩子们岁数差距很大,都差辈了。
宣家的人也不怎么见到宣流,有些是根本只听说有个年纪不大辈分很高的亲戚。
逢年过节也没瞧见,感情一般,远亲不如近邻的那种风味。
“我当然收下了。”宣鸿影舔了舔嘴唇,全是红油,跟涂了一层牛血口红一样,宣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砸了一包纸给她,“擦擦。”
“爷爷叫我少惹你生气。”
宣流笑了一声,“我看上去像是会生气的样子吗?”
宣鸿影很粗犷地把纸全用了,声音非常欠揍:“你生气的时候有味。”
人类当然闻不到。
而在宣其品的眼里,哪怕宣鸿影证件齐全,写着是领养。
他好像依然固执地把宣鸿影当成是宣流亲生的,就当宣流跟尤嫚一样,有这个能力,可能是因为宣鸿影和宣流那如出一辙的卷发。
宣流跟宣其品上一次的交流还是去年年底,对方发了清一色的小男孩给她,让宣流随便挑。
然后很自然地被宣流拉黑了。
宣鸿影看宣流打了个电话,也没个称呼,直接问:“堂姐的孩子要订婚了吗?”
对面的男人啊了一声,似乎确认了这个电话是本人打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宣流:“她有几个小孩?”
宣其品:“啊?两个吧。”
宣流:“小的那个叫什么?”
宣其品也忘了,他跟自己的兄弟姐妹联系得不频繁,过得跟个远方亲戚一样。
人一旦有钱,距离就轻而易举地产生了。
“我看看啊,哦……叫孔九……这个字是啥来着,缪?”
宣流:“我下星期要去参加我堂外甥女的订婚宴会。”
一边又开了一包牛肉的宣鸿影都抬起了头,看着她一向不爱社交的监护人。
“什么?我没听错吧?”
宣流:“到时候你给我辆车,配个司机。”
宣其品给宣流买了很多,房子车子都有,但是她女儿好像没什么世俗的欲望,永远拒绝。
现在住在老小区的房子还是宣流自己买的,低调无比,非常符合社会对大学教授的刻板印象,没意思的知识分子。
实际上现在的教授都可好玩了,也只有宣流这么老古板。
“这些都没问题,但是为什么啊?”
宣其品看了眼窗外的大楼,整个b市的中心地段尽收眼底。
他看上去跟油腻大叔不沾边,看着也很年轻,就是白头发有点多,估计是愁的。
比寻常中年男人好多了。
宣流:“我要带女朋友去参加外甥女的订婚宴会,有问题吗?”
宣其品:“女朋友?你怎么喜欢女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压根没跟申遥星交流那种耐心。是乍听起来得体,实际上已经划分了标准,特别是在听过全程的宣鸿影耳朵里。
“那鸿影是女的生的?”
宣其品啊了一声,他虽然跟女人睡了,还把自己的肚子睡大了,生了个女儿。
哪怕国家在二十年前就同性自由,他还是比较传统。
宣鸿影翻了个白眼,心想总不能是宣流生的,那太可怕了。
而且我的尾巴和宣流完全不一样欸!爷爷真的有点毛病。
宣流:“随你怎么想。”
被老婆抛弃的男人真无聊又可怜。
宣流转念一想,自己也把看上的老婆忘了个精光,在一瞬间也同情起了宣其品。
“不是,那为什么突然要参加九缪的订婚宴呐,不过我的确是收到过请柬的。”
宣其品还是不太明白,宣流笑了笑:“怎么,没请柬我去不得?”
“那不至于,不是逢年过节都不去嘛,人家就送了一份。”
宣流:“我不跟你一起,我跟我女朋友一起。”
宣其品:“你女朋友是男方亲戚?”
宣流笑了一声:“不是。”
宣其品:“那就是朋友了。”
宣流:“我女朋友是堂外甥女的前女友。”
有点绕。
宣其品沉默了一会,在电话里叹了口气——
“你怎么有这种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