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无双对她的走神并没太在意,反而凑近她脖颈轻嗅了嗅。 回过神来的苏小小立马缩了缩脖子,想用手捂住,却被孟无双牢牢箍住双手,大掌稍用力推向她肩膀,让她直接平躺倒到软榻上。 “你用的是什么香料?” 听言,正要开口叫人的苏小小愣了愣,“什么?” 和白漓对她的耐心一样,孟无双对苏小小也没什么耐心。 皱着眉头语气不耐道:“告诉我,你用了什么香料!” 简直莫名其妙! 苏小小憋了口气,“你闻到的香味应该是昨晚香炉熏蚊子的熏香,我没用香料。” “……那他喜欢吗?” “谁?” 孟无双抿了抿唇,有些恼怒苏小小蠢笨的听不懂她的意思,“我师兄!” 这看起来要向她发火的模样让苏小小的小脾气也跟上来了。 “白漓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要是看到你这样对我,会把你打废掉!” “他连这都给你说了吗?”孟无双的眸色冷了下来,却是掩饰不住的黯然。 心头那不妙感愈加强烈,苏小小尝试问道:“说什么?” 孟无双冷哼了一声,却扯得心口痛,忍不住收回手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才缓过气来,冷眸扫了她一眼, “他说,若我再打你的主意,就要废了我。” “什么时候的事?!”苏小小忙坐了起来,急道:“孟小姐,你不要想不通,我已经和他取消婚礼了,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啊!” 下药什么的,一点都不明智好不!! 孟无双面色冷淡,似乎一点没听进去她的话,视线扫到她颈处时,突然伸手拉住她半边衣领,往下拽,露出了她半边肩膀,以及肚兜的颈带。 “喂,你这样过分了!”苏小小想推开她的手,但习武之人的力气远不是她能比的,不仅没推开,还被她解开了肩带,拽着一角想从领口扯出来。 曾经孟无双再占她便宜也是有限度的,但现在,这种行为真的让她蓦地怒气上涌,难以忍受。 ‘啪’ 一声脆响。 苏小小用力打了她一巴掌,手心都红了,只让她歪了歪头,却还是没松手。 “孟无双,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我只要你现在,立刻滚出去!” “你生气了。” 孟无双无动于衷,语气淡漠,双眸一动不动盯着她,“你凭什么生气?师兄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他对我丝毫不留情面,你可知,这几个月来我有大半时间都在养伤,你以为,是谁造成的?现在,不过是脱你两件衣服而已,这你都忍不了吗?”话毕,不再留情,用力将肚兜扯了出来,要知道这肚兜不止肩上有肩带,腰上也绑了带子,孟无双只解开了肩上的结,而腰上的结若不是本就绑得不紧,不然被硬扯出来,就不止是擦破皮流点血那么简单了。 盯着手中精致可爱的淡粉色肚兜,孟无双喃喃自语道:“师兄他,喜欢这样的吗?” “那亵裤呢?你脱下来我看看。” “你真的疯了!” 平时针眼儿大小的伤口都能让她掉泪叫疼,但现在,就算能感受到腰上火辣辣的疼,隐隐约约还能闻到点血味,苏小小却还是硬憋着不掉泪,伸手把挂在软榻靠背上的一个小哨子取下,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哨响。 …… 哨音刚落,一灰色身影就突然出现在了孟无双身后,在她感受到一股杀气从背后袭来而条件反射的转身的瞬间被灰衣人不由分说的掐住脖子提了起来,那是真正想要掐死她的劲力,似乎都能听到她脖颈骨头被捏的嘎吱脆响,涨红了脸,双眸布满血丝,发不出声音,无论如何抠挠都无法撼动他的手,渐渐的,孟无双挣扎的幅度小了下去。 “你别杀她!”苏小小忍着后背的疼痛合上衣服阻止他道:“你把她赶出山庄就可以了。” 孟家虽比不得苏家,但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势力,不可以因为孟无双就结了仇,她真的不想未来苏家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灰衣人松了力道,没了支撑的孟无双直接顺势倒在了地上,面色发紫,奄奄一息。 白色面具下没有情绪波动的黑眸在看到孟无双手中精致漂亮透露着一丝小女儿家温情的贴身私物时泛起了一丝波澜,很快被他遮掩了去,蹲下身,两指捻起肚兜一角,拿到手中,指腹轻轻碾磨了片刻,似想感受一下布料上面是否还残存她的体温,却看到了细长条带上沾着的点点血丝,眸色冷了下去,起身状似不经意的直接踩在孟无双的手上走过,到苏小小身前站定,将手中肚兜递到她面前。 被一个大男人拿着那东西递还给她,真的是十分别扭,即便他只是一个苏家训练出来的私侍,私侍私侍,换个名字就叫死士,是没有情感,被割去了舌头不能说话的杀人机器,虽然对苏家很忠心,也能很好的保证她的安全,但是,苏小小从来对这些私侍没什么好感,因为他们一般浑身都是杀气,除了听命令就一点不通人意。 曾经苏小小在后山设了陷阱想捉一只小兔子来当小宠物,一时兴起叫私侍也来帮她捉,结果,他直接提着数只血淋淋被一刀毙命死不瞑目的血兔子给她,让她做了好几天噩梦,自此再也不随意支使他了,也不想随时被他守着,便拿了个木哨子吹出响声让他记住这声音,以后只有听到这声响才能出现,要和她保持距离,不能一直跟着她,他也牢牢遵守着这个指令,这么久以来,这还是苏小小第一次吹响这木哨子。 她之前都是把这木哨子放梳妆台首饰盒里的,前天刚好被方宛月翻了出来放在了桌上,她懒得把它捡回去就随手挂在了软榻靠背上,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处。 看他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个木头人一样保持着还东西给她的模样,苏小小就感到一阵心烦,收回视线,侧过头冷淡道:“拿去烧了。” 私侍垂了垂眸,转身出门时把孟无双拖了出去,顺便还关上了门,却在刚走过拐角时停了下来,眸色不明的看向手中的粉色肚兜,沉默了良久后直接揣进了衣服里。 …… 房间里本坐得端正的苏小小绷不住了,衣服布料很软,但磨到破皮的地方还是令她忍不住抽两口气,“好疼,好疼啊!” 把衣服腰带松了又松,才攀上窗台想把小翠叫进来给她处理一下伤口,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膏,要把纱布裹厚一点… 不曾想荷塘早就没了小翠的身影,苏小小知道她肯定是刚才抓到大肥鱼就直接抱去厨房了。 苏小小关上窗户,从抽屉里翻出药膏,还拿了个小镜子,拉下床帘,正要脱下衣服时,听到了敲门声。 只响了两声,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响动。 苏小小紧紧拽着手中的哨子,“是谁!” “我。” 白漓。 “我没让你进来!你出去!”苏小小手忙脚乱的将衣领拉上,腰带不小心绑紧了些,碰到了破皮的地方,“嘶…” “你怎么了?” 白漓掀开床帘时,就见她背对他侧躺着,身上捂了被子,缩在床靠墙的一边。 “我困了,要睡觉,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白漓却不走,坐到床边,长手一伸连被子一起把她揽到怀里,翻开被角让她露出半张脸来,见她紧闭着眼,唇色发白,额头上还溢出了些汗珠,便习惯性的将手心隔着被子覆在她肚子上轻轻揉捏着。 “月事。” “没有,你出去,我很困,还有你别碰我。” 见她额头上的汗珠越溢越多,白漓直接把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却看见了从被子里滚落出来的药膏绷带和小镜子。 “你受伤了。” 苏小小睁开双眼看着他,即便是知道迁怒于人是一种无用且不公平的行为,但她就是无法抑制对白漓的怨念,想将所有一切都算在他头上,“是,我的腰被腰带磨破了皮,应该还出血了,我想自己上药,不可以吗?” “我帮你。”白漓让她正面趴在他胸膛处,从两边肩膀往下脱她的轻薄纱衣和白色里衣。 苏小小按住他的手,“你这样做,是在玷污我的清白。” “我会娶了你。” “不可以,你以后可能会很早就死在修仙路上,我不想守寡,所以,我不会嫁给你,你也不要这么自私的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我以为你答应和我一起离开就是同意了今后和我同甘共苦,厮守江湖。” “你别自作多情,我什么苦都吃不了,想要让我和你共苦是决计不可能的,你若提供不了我想要的,我随时会丢下你回到苏家。你要是喜欢能和你共患难休戚与共的,最好现在就放弃我,然后带着你的仙书线索去外面重新找一个。” 白漓抿了抿唇,棕眸凝在她侧脸上,突然松开了手,淡漠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能勉强你,但是你不要忘了,只有你答应和我一起离开,我才会如你所想的带走仙书线索,到时不论是苦是甜你都不可以随意离开我,否则我也会将收集到的有关仙书的所有线索双手奉给你父兄。”边说着,边在她身下垫上枕头,让她平趴在床上不至于咯得不舒服。 “你不准!”苏小小随手拽了药瓶砸向他,被他轻而易举的单手接下,又起身从她柜子里拿出一瓷瓶的酒精,一齐放回到她手边。 “这要看你如何选择。” “你出去!”苏小小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不行,我要看你伤得是否严重,还有你自己能不能处理好伤口。”话毕,白漓见她闷不做声动也不动,垂眸沉默了片刻后退至床边,放下床帘,“不要再与我僵持了,天气炎热,你若还闷着伤口不消毒上药,可能会留疤。” 见他让步,苏小小也不寄希望于他会退出房去,刚才捂被子闷了一身汗,浸到伤口上像撒了盐一样刺疼,这身体自小就异常娇弱敏感,一点点疼痛都会放大很多倍,所以拿药时候她故意忽视了要用到酒精消毒这一项,但现在,苏小小握着酒精瓶子,她不想留疤,也许是上一世脸上的疤痕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创伤,使她一想到身上会留下同样的疤就难以接受,不停告诉自己不过是破皮流了点血,不会留疤不会留疤,都完全无法心安。 苏小小紧咬下唇,揭开瓶盖,将整瓶酒精对准腰上的伤口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而起的烧灼痛感令她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承受这些痛,她明明只想有人宠着有人爱着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度过一生而已,她胸无大志,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任何痴想…… 在听到她低低的抽泣声时,白漓没有犹豫的直接拉开床帘,入目是她大片光洁白嫩的腰背肌肤,上面两条拖长了的正溢着点点血珠的破皮红痕显得格外刺眼,加上刺鼻的酒精味,空了的酒精瓶。 白漓的眉头皱到不能再皱,心也被揪成了一团,伸手把她揽抱在怀中,薄唇紧抿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一言不发的拿纱布拭去多余的酒精,动作放柔放轻的替她在伤口上抹着药膏,再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 白漓轻抚过她的头发和肩背,任她闭着眼睛抽泣哽咽。 “睁开眼睛看看吧,我给你绑了一个蝴蝶结。” “我讨厌你。” “恩。”白漓先让她躺回被铺里,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取出一件白色薄裙,又走了回来。 “我从连城给你带了很多新裙子,店家说这些都独一无二,仅此一套。这件白裙的两边袖口各有一个玲珑铃,我猜你会喜欢。”边说着,边仔细认真的给她穿上。 苏小小盯着他早就被她捏揉扯得皱成了一团的衣襟,还被泪水泡过,现在轻轻往下拉就露出了他半边肩颈,肤色很白,肌肉纹理流畅清晰,比例完美,能隐约察觉出其中潜藏着的巨大能量,周身冷冽沉静的气质中又透露出一股禁欲气息,所以单凭外表会认为他是个强大且自律的人。 而此刻认真给她穿衣服的模样更是令人着迷,就这样一个人,霸道和自私并不会影响他的桃花运,相反还会成为他的加分项,也不奇怪他未来那些后宫会对他爱得要死要活。 她以为她对上一世发生的所有事已经释怀,但并非如此,直到现在她才突然发觉一直潜藏在内心的怨恨。 她经受过的所有磨难,无一例外都有他追求者的身影,那个西域的苗疆女,邪教的小萝莉,桃花岛的萱花毒女,神农后人医女…… 她的脸和苗疆女脱不了关系,苏家落败和小萝莉脱不了关系,她中毒失忆和毒女脱不了干系,她放弃沉睡和医女脱不了干系。 那记忆力说过把她当做拖累这话的白漓,当时明明被医女支出去山林为她采药去了。 她心里明明都很清楚,小说里写得也很清楚,她沉睡以后,白漓疯狂的寻找各种办法要救醒她,不眠不休,为了一条莫须有的仙门线索,整夜整夜的翻山越岭,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再强大的人也经受不住这种劳累,为了采摘一朵山崖上的花,他坠落入万丈深渊,是全身经脉骨骼尽断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又有无法割舍的不甘缠念时才激发出了他的神魔血脉,重塑身体,却也记忆全无,凭借半卷仙书参透进入仙门的方法,最后成功开启修真界副本。 苏小小对准他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 恨一个人比恨许多人轻松得多,她放弃清醒而彻底陷入沉睡,主要原因的还是为了报复他。 她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懦弱,所以拿他当借口,内心认定是他的错,他花心,他种马,是他放弃她…… 她在逃避,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爱,是不敢接受而已,只想逃开,逃开那些挫折和磨难。 “别把牙咬酸了。” 话音刚落,白漓就感受到肩上有水滴滴落,一滴一滴,顿时哭笑不得,“你咬我,你还哭了,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