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弎直到坐上公交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摔碎了。
从着地的左下角裂出一道深纹,带着旁边像蛛网一样散开,占据了屏幕的三分之一。
糊成一片的屏幕上,隐约可见及时雨的微信转账3000块姗姗来迟。
别无一句废话。
就连辛苦了,感谢的话都没有。
玖弎收了钱,觉得她拿的是自己付出正当劳动的合理报酬,他不来谢,她也没必要上赶着道谢。
想要夸奖Davie的话,也因为对方态度冷漠,什么也没说。
这边。
梁玟夕已经订好餐馆,早早去点上菜,等她一到就开吃。
见玖弎风尘仆仆进来,朝她一挥手:“这儿!”
玖弎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脱下外套掸椅背上。
铜锅涮肉。
锅里的滚水滋滋作响,鲜切的羊肉片可以下锅了。
梁玟夕说:“饿坏了吧,赶紧吃。”
玖弎喝了口热茶,说:“等等,我先上个厕所。”
下午两点多从家出来,到现在,五个多小时,她都没上过厕所。
想想好笑,快赶上那次扮鬼了。
上了厕所,洗手出来,大口吃光了一盘羊肉,玖弎才说:“快把老娘累屁了。”
梁玟夕:“怎么,路上颠的?”
玖弎吐槽:“那家人住山上,去一趟,和我去戒台寺上香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梁玟夕笑:“有那么夸张?”
开始涮第二盘羊肉,玖弎生无可恋的说:“要光是身体上的刺激也就算了。关键,心理上也老受刺激了。你说同样都是人,怎么人家就能那么有钱呢。”
梁玟夕:“说了是名人嘛。你见到那个及时雨了吗?”
玖弎摇头:“没。不过教的那个小孩,是我上乐创科学课班里的一个孩子。”
梁玟夕:“这么巧?”
玖弎:“嗯。特别巧。是个混血小孩,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中国人,不知道那个及时雨是不是他爸爸。”
梁玟夕摇头:“应该不是。我朋友说了,客户就是本地人。”
玖弎:“那孩子管他叫B,那孩子的妈妈倒是姓毕,可他妈妈在美国。”
梁玟夕:“这家人也是怪,爸爸妈妈都在美国,为什么单把一个小孩子送到中国来?”
玖弎:“小孩说是为了学中文。”
梁玟夕:“够狠。那个B会不会是她妈妈的娘家人?小孩的舅舅之类的?”
玖弎懒得再想:“管他呢,反正也不是我舅舅。”
又感慨:“哎,我也好想有这么个有钱的舅舅。”
梁玟夕:“……”
吃了一阵,玖弎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问梁玟夕:“那个,你和能哥不是老乡吗,他人怎么样?”
梁玟夕似有短暂的一愣,又立马神采奕奕起来:“代义能?他人很好呀,平时话不多,不过你别看他闷不叽的,关键时刻,总能帮上忙。你这次下岗再就业,不就是他帮你找的。”
玖弎:“.…..”
所以,这笔债,她是还不清了?
梁玟夕:“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玖弎:“就感觉,他最近对我的态度有点……怪。”
梁玟夕笑得诡异:“怎么个,怪?”
玖弎瞪她:“你能别这样姨母笑吗!”
梁玟夕笑得更灿烂了,肩膀都跟着抖起来:“我可不得姨母笑,人家暗恋了你七年,你到现在才感觉到?”
玖弎:“.….. 你怎么知道的?”
梁玟夕:“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这反射弧也真是够长的。”
玖弎呛声:“你都说了是暗恋,暗恋!暗恋能让我知道吗!”
梁玟夕:“这位小姐姐,7年,一直有个人在你身边,喜欢你。就算是暗恋,看你的眼神肯定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个人,哪怕稍稍有点脑子,也能感觉到好不好!”
玖弎:“.…..”
梁玟夕:“怎么,他开始追你了?”
玖弎:“好像……有点那个意思。”
梁玟夕夹了几片毛肚在锅里涮着,抬眼问玖弎:“你呢,什么感觉?”
玖弎:“没什么感觉。”
梁玟夕:“那就是,不讨厌咯。”
玖弎:“……”
为了撮合她认为十分适合的这一对,梁玟夕开始侃侃而谈:“谈恋爱嘛,和种树是一个道理,精心呵护,定期施肥,到一定的时候,该打药打药,该修枝修枝,还怕它长不好?”
玖弎摇头:“你忽略了最重要的因素。”
梁玟夕挑眉:“什么?”
玖弎掰手指数给她看:“阳光,空气,土壤,和,水。”
梁玟夕:“那是外部环境,你们现在一个公司上班,要阳光有阳光,要空气有空气,要水有水。”
玖弎:“……”
梁玟夕:“我的意思是,既然不讨厌,就试试看咯,你俩都是白纸一张,总要画过才知道,能不能画出一个大红囍字?”
玖弎撇了撇嘴,内心还是兀自抗拒:“再说吧。”
。。。
另一边。
周子翔晚上组了个局。
都是多少年前一起混剧组的弟兄。
这些年五湖四海,一个组接着一个组,为生计奔波。
凭实力,凭作品,凭口碑,已经成了各自领域里大神级的存在。
也都忙得,很久没见了。
比起那些大脑袋,这样有人情味的聚会,毕景帆还是很乐意参加的。
赶过去,大家伙都到齐了,见他进包间,纷纷起立鼓掌。
唯独周子翔坐着,大喊:“哎,哎,嘛呢,还嫌丫不够飘啊!”
毕景帆呛回:“你丫就是妒忌。”
周子翔还要反驳,被一旁的六子拦下来:“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俩天天见,把机会留给我们。”
毕景帆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说:“六子哥,好久不见了!”
六子本名陆征,江湖人称六子。
和毕景帆是校友,比他高两届,摄影系毕业。
刚毕业那会,给毕景帆掌过两年机。
座上这些人,几乎都是在刚入行时结下的情谊,唯独周子翔,万贯家产的社会混子,一直混到毕景帆身边才老实下来。
心甘情愿给他打杂。
不过,富二代公子哥,嘴不饶人,一面心里暗戳戳崇拜他,一面偏要嘴上占他便宜。
又占不到。
见毕景帆坐下,他凑过来说:“怎么着,你丫不得谢谢我,要不是我费心张罗,你能一次见到这些个好兄弟?”
毕景帆斜睨他:“难道不是你谢我?要不是我,你能一下见到这么多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