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过往的有限认知里,是完全可以和“弱、势、群、体”画等号的。
周子翔察言观色,毕少爷是动心了。
他赶紧拉他从沙发里起来,推着他走说:“赶紧,去换套正装。”
无聊而又冗长的一夜。
女星们摇曳着裙摆,暗戳戳地为出场顺序,服装是否当季高定,会场座次而较劲。
黄可欣赢过了绝大部分女星,此后一直围着毕景帆打转。
自动自觉地挽起他胳膊,营造这是我正在上映的作品导演,同时也是我男人的假象。
周子翔就像只花蝴蝶,满场乱飞,早不知飞去了哪。
毕景帆不动声色地扒拉开黄可欣,对时雨说:“撤。”
黄可欣听见,追在后面说:“师哥你要走,我也不想在这呆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一语双关的暗示太明显。
毕景帆懒得敷衍:“不顺路。”
晚宴上喝了点酒,上车后,毕景帆倒在后座上闭目。
也不知今晚捐出去的100万,能用到什么样的弱势群体身上。
有没有诸如抗洪抢险的烈士子女。
下车时,时雨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这是Davie中教筛选后的简历。你选定后告诉我。”
毕景帆看了眼,没接:“这还要我看?”
时雨坚持:“你最好,还是看一下吧。”
看一下,从这些又老又丑的男人里面,选一个你觉得更老更丑一点的。
又或者,你反悔了,想选一个女老师,年轻漂亮的。
毕景帆见时雨脸色是难得的奇怪,狐疑地接过,进了家门。
楼下,季阿姨已经带着Davie睡了。
毕景帆放轻了脚步上楼。
Davie和他妈告状,于他其实并不冤。
因为从心底抵触毕景鹂给他送了这么个玩意来,他对Davie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热情照顾什么的,更是谈不上。
要不是看着美国疫情来势汹汹,当地群体免疫的行为实在又太操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她们把Davie送来的。
就算老爷子在一旁添油加醋,就算毕景鹂拿他片子在北美上映说事都不好使。
Davie出生后一直在美国生活。
打小父母离异,毕景鹂打了三年官司争夺抚养权。
直到4岁才把他从前夫那里接过来。
4岁前,别说和他这个舅舅,就连和自己妈妈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刚和妈妈培养出一点感情,又要被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可怜,也是真可怜。
刚来的时候,天天晚上哭着要妈妈。
他这个当舅舅的,哄也不会哄,躲得老远。
幸而有个季阿姨,本来就是老家的远房亲戚,在他这里管家多年,尽心尽责,把Davie当自己亲孙子疼。
他才得解放。
后遗症是,Davie跟着季阿姨,很快就学会了一口地道的东北话。
这才是毕景鹂逼着他找中文家教的主要原因。
怕Davie以后一张口,就“咋地啦,我地妈呀”的,一口东北大碴子。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时雨给他的文件袋。
简单翻看了几份简历,很快读懂了时雨的小心思。
先不说学历和教学经验,单看照片,有的中年谢顶,有的一脸横肉,有的地包天。
也真是难为他了,不知从哪找来的这些黑/社/会打手。
让他来选。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对Davie这样残忍,手上翻着的动作突然顿下来。
那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端端正正,就在他右手拇指指腹的位置。
他轻轻一摩挲,就能从她的脸上擦过。
擦过。
那一整张脸。
嘴角微微上翘。
正难得的,对他微笑着。
那双他见过这世上最会勾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闭上眼,再睁开。
她还在那,微笑着,看着他。
被她笑得莫名,烦躁。
他的拇指直接压在她脸上,遮住。
简历上。
她的姓名,是他从没听过的玖芊忆。
出生年月,是他知道的1993年11月6日。
大学,就读于B大中文系。
在校期间,连续三年获校一等奖学金、连续四年获校三好学生。
英语专业六级。
考有二级心理咨询师证、教师资格证。
本科毕业后,任职于好学帮教育集团教研部。
家庭关系栏,空缺。
婚姻关系栏,未婚。
何时能上岗,随时。
个人优点,大学四年担任兼职家教,有丰富的教学经验,责任心强,富有爱心。
于是。
文件夹里后面的那些简历,他都没再去看。
直接抽出这一张。
走进卧室。
放在了床头柜上。
那感觉,就像这个人今晚被他翻了牌子。
受宠若惊的。
整晚都只能在他房间里伺候服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