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定在了周五晚上。
徐桐因为要加班没时间,其他人都能来。
“人多热闹。”
玖弎对代义能说。
她掏钱请客。代义能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对,对,人多热闹。
这次,定在一家网红川菜馆。
代义能很听玖弎的话。在大众点评上选了个周边川菜排名第一。
可想在周末的晚间,队伍要排多长。
玖弎没事,下午睡了一觉,过去拿号排队,前面还有八桌。
店家为等位的顾客贴心准备了瓜子零食酸梅汤,她便坐在浅蓝色的方塑料凳上,磕着瓜子,喝着酸梅汤,悠哉悠哉刷着手机。
娱乐版头条,推送了一篇《返场》的专业影评软文,玖弎点进去看了两眼,前面不咸不淡,想剧透,又不便讲太多,基本什么都没讲明白。
后面话风一转,感慨以本片导演的年龄阅历,何以能够拍出如此具有厚重年代感的影片,打动不分年龄性别的观众,又说:
“这或许与导演早年拍摄人文纪录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前不久,由毕景帆导演的纪录片《玖弎》,在北美获得金穗奖,该奖项旨在回顾十年来小成本制作的优秀纪录片,毕景帆导演能够获此殊荣,不仅是对他个人实力的肯定,也是国产纪录片的荣誉和骄傲。”
就这样。
过去了那么多年。
玖弎又一次在新闻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作为一个片名,一个属于毕景帆的殊荣。
而不是一个18岁女孩的名字。
虽然现在。
她的身份证,户口本,驾照,简历上的名字,都改叫玖芊忆了。
那些曾经叫过她玖弎的人,也一个个渐行渐远了。
可是。
一看见玖弎这两个方块字,合在一起从某篇文章里蹦出来,蹦到她眼前。
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太强烈。
那些曾经属于玖弎的一切,又会铺天盖地向她翻涌过来。
提醒她不要忘了,她根本就无法割舍的过去。
她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些叫她玖弎的人。
欲言又止的样子。
带着伤心、共情、怜悯、哀婉的目光。
在毕景帆的镜头面前。
演戏。
“B12号,大桌B12号。”
梁玟夕一把抽去玖叁手里捏变形的等位码,问她:“想什么呢,都过号了!”
玖弎恍悟,可不是,她拿的是B11号。
梁玟夕摇了摇头,拿着过期号牌走到餐厅门口,和服务员交涉了两句,好在刚过一桌,服务员也没说什么,热情地将他们领了进去。
到处都是麻辣红油的味道。
还有喧哗鼎沸的人声。
梁玟夕和玖弎刚坐下,代义能和薛思洁也到了。
玖弎让大家点菜:“敞开吃啊。”
梁玟夕说:“我要吃水煮鱼。”
薛思洁说:“我要吃干锅牛蛙。”
玖弎说:“安排。”
梁玟夕瞥她:“你倒是扫码点啊。光动嘴。”
玖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开手机,扫桌角上的二维码点餐。
梁玟夕说:“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吗?魂不守舍的,刚坐门口,大喇叭对着你耳朵喊,都不知道过号了。”
玖弎边下单边说:“是受了点刺激。”
薛思洁问:“咋啦?”
玖弎往购物车里拽了一锅水煮鱼,说:“刚在新闻上看见有个人和我同名同姓,长得巨丑。”
薛思洁一脸认真:“真的?还有这么巧的事?”
梁玟夕轻嗤:“你还真信她的!”
玖弎转过头问代义能:“能哥想吃什么?你还没点呢。”
代义能笑着说:“点你想吃的吧,我都行。”
玖弎瞪眼:“那怎么行,说了是我请你。”
梁玟夕丹凤眼一挑,笑说:“能哥只要是美女请吃饭,吃什么都是次要,是吧能哥。”
玖弎白了梁玟夕一眼,说:“你少白嫖我们能哥!”又追问代义能:“快点,能哥想吃什么?”
代义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想,每次吃川菜,芊忆最后都要吃一杯凉粉。
于是说:“我就点凉粉吧。”
谁知玖弎不买账:“那是饭后甜点,不算,再点道菜。”
代义能只得又想,芊忆还很喜欢吃小龙虾,特别是蒜蓉口味的,看大众点评,好像这家蒜蓉小龙虾还是主厨推荐,就是,价格不便宜......
于是又犹豫着说:“要不,点一份蒜蓉小龙虾?”
正和玖弎心意。
她于是拍板:“就它了!”
热菜陆续上桌。
大家开吃的档口。
梁玟夕像讲笑话似地说:“上回芊忆不说想去当家教吗,这两天我还真听说有个客户想找家教。”
玖弎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下来,留神听梁玟夕继续说:“说是给一个6岁的美国小孩教中文,每周周末去2天,每次两个小时,报酬开得比一般家教都要高。”
薛思洁问:“多少钱?”
梁玟夕说:“一小时1500。”
玖弎算了算,一小时1500,一周两次课6000,一个月2.4万。
确实是很高了。
梁玟夕又说:“开的条件,也不说要什么学历专业,就说是要找男的,年纪大的,长得丑的,哈哈哈哈,没把我笑死。”
薛思洁说:“啊?这么变态?”
玖弎撇眉:“真遗憾,就连我们能哥都不达标。”
代义能只当芊忆在夸他,不觉唇角微微向上扬起,29岁的年纪,保持着适当的运动健身,平时中规中矩的脸一笑起来,确实也还,不老,不丑。
梁玟夕说:“是啊,他又要通过机构来找,本来机构里面的老师,基本就都是30岁以内的,教中文又是女老师居多,开这样的条件,还真的很难找到合适的。”
玖弎问:“是你的客户吗?”
梁玟夕说:“不是,我一朋友的。”
玖弎说:“把我的简历发给你朋友,我有预感,他们最后还是只能找个女的,年轻的,漂亮的。比如,我这样的。”
梁玟夕:“......”
玖弎:“听见没有,我没和你开玩笑。”
梁玟夕翻白眼:“你不是刚找到工作嘛,穷疯啦。”
玖弎说:“谁会和钱过不去啊,再说,不就是递个简历的事,能行行,不能行就不行呗。”
大学四年的上下铺,梁玟夕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不情不愿地说:“行,我试试”,又撇了撇嘴:“真是,哪都有你!”
玖弎当即又许下一顿饭:“成了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