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隆隆——”
雷声密布。
鲍家村的上空灰蒙蒙一片。
随着雷声,天边闪过一道道长龙似的闪电,与“哗哗哗——”的落雨声交织在一起,大雨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洒,豆大的雨点如渔网般连在一起,笼罩着整个鲍家村。
“啪嗒——”
“啪嗒——”
“啪嗒嗒嗒——”
雨点打在房檐,顺着瓦片滑下,滴落在地面积水的坑洼。
“雨连着下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搞得我衣服都没法晾晒。”
闲坐在屋檐下,菜氏一脸的幽怨。
她对面,鲍芦蹲在烤盆前,一手拿干柴一手拿火折子,准备生一团火取暖。
听到妻子的抱怨,鲍芦道:“雨总会停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歇着。”
菜氏冻的跺脚取暖,还不忘看着院里空荡荡的衣杆:“歇着歇着,谁都和你一样啊,再闲下去,人都该闲出毛病了。”
鲍芦摇头失笑,妻子就是这样的人。
“火着了,离火盆子近些烤一烤,别冻着了。”
丢下火折子,鲍芦又往烤盆丢了些干柴,见火旺了,才从屋里抱出一捆木柴。
干柴经不起烧,还是树干劈砍的木柴耐燃。
菜氏伸出双手,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合适距离,烤暖。
“嘴馋了,我能不能去温些酒来?”
鲍芦挠头,不好意思的问妻子。
见丈夫扭捏的样子,菜氏轻笑道:“注意身子,少喝一些。别让旧疾犯了。”
“我会注意。”
得偿所愿,鲍芦正要进屋。
院外传来一道呼声。
“鲍芦在家吗?”
“哦,在!”
鲍芦答应一句。
他对声音的主人并不陌生,二人还是熟识。
院门被推开,一个带斗笠、穿着宽大蓑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年人叫桂四,是镇上的驿人,负责附近几个村镇信件的邮寄。
“有兰山县邮来的信,是鲍小妹的。”
桂四递出一封用黄油纸信件。
鲍芦接过,站在屋檐下迫不及待的打开。
距小妹去私塾已有两个月,这是她第二次往村中写信。
菜氏也想知道鲍小妹的近况,奈何不认字,她问道:“小妹在信上写了什么?”
“小妹说她一切安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就是……”
“就是什么?”
菜氏在丈夫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说啊。”
鲍芦道:“兰山县回村里的路洪涝了,她暂时回不来了。”
“洪涝?那信是怎么寄回来的?”
菜氏担忧道:“小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说话呢。”
鲍芦喝了菜氏一句。
桂四笑着解释道:“嫂嫂不用担心,信上说的是真的。”
“兰山县回村的管路,确实遇上了洪涝,通不得人。”
“我是吃驿人饭的,道上都熟,知道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爬五龙山绕过洪涝区域,才把这封信带回来。”
菜氏道:“有路便好,回头四儿你去兰山县取信的时候带上你哥吧。让他跟着你,去县里看望小妹,小妹还小,一个人长时间在外面,我不放心。”
“嫂嫂,不是当弟弟的不想,实在是不能。”
桂四言道:“五龙山有路不假,可接连下了一个月的雨,山路崎岖、泥泞,道不好走的。实不相瞒,弟弟从兰山县带信回来走五龙山的路,脚踩了空,差点栽死山头,得亏一只成了精的赤狐相救,不然嫂嫂怕是见不到我了。”
“雨停之前,我可不敢再走山路。”
“银钱什么时间都能挣,命就一条啊。”
菜氏歉然:“对不起,四儿,是我心急了。”
“没事。”桂四摇头摇头,道,“信我送到了,没事我就赶去下一个村,早忙完早回去歇息,这一遭可差点把我魂瞎掉。”
鲍芦挽留道:“留下喝些温酒再走不迟。”
“改日改日,今日便算了。”
桂四告辞离开。
鲍芦回屋,取一套蓑衣披在身上。
走前,他对菜氏道:“我去小妹家里走一遭,给永源哥说一声。”
“不准喝酒,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