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心的礼貌,竟然会成为他攻击的理由。
柳明珊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视线正好停留玫瑰金的窗口上。
俱乐部独具匠心的设计,看得出来花了大血本。
越是关键的时刻,她的一举一动越是不容出错。
眼下,本该好好应对尤孜彦的怒意,柳明珊却不合时宜地关注无关紧要的窗口摆设。
她想起了日本围棋历史里的“擂争十番棋”。
擂争十番棋是日本棋士曾用来决定棋份差异的传统,对弈双方下十局棋,先胜六局者获胜。就像用白刃搏斗生死攸关的武士,是一次生死对决的博弈,不成功便成仁。
他们之间,一旦被打败便会降级,与原本棋份相同的棋士拉开一段的差距,无法再平等地对抗,名誉也会相应受损。如若不能在下次擂争中赢回来,则永远无缘棋界第一的宝座。然而下一次的机会几乎不会再来,所以基本上是仅有一次的生死对决,尤其是争夺棋界第一人的关键的擂争棋赛,胜者从此声名显赫,败者的棋士生涯往往就因此落幕。
这关乎棋士们的念力和棋理能力,以及对胜利的执念。十盘棋之内,一开始占据优势的棋士后半部分总是不由松懈,导致对手有机可乘,最后以失败告终。
正如现在的她,如果没有十分强大的求胜执念,根本没办法战胜尤孜彦曾经对她的伤害影响。
他们仿佛棋士之间的对决,两股力量的拉扯,谁先松懈就会败下阵来。
“这么漂亮的房间。”柳明珊终于开口,转过身,巧笑倩兮,“我们一定要用来吵架么?”
通过转移重点巧妙地化解他的怒气。
尤孜彦视线左移,下意识瞧了一眼她身后的位置。
“不吵架,你想干嘛?”他似乎有消火的趋势。
柳明珊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往左瞟的意思,按照酒店房间的摆设,那儿一般是放床的位置。
他问她想干什么,自己想干什么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
柳明珊忍不住笑出声。
尤孜彦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但不可否认,她这一笑,彻底让他没了脾气。
“我只是觉得你下意识看床的位置有点好笑。”柳明珊嘴角微翘,如实招来。
尤孜彦:“……”
他按下沙发旁的遥控器,透视窗户的窗帘立刻缓缓拉开。
“过来坐着。”尤孜彦一边拎起茶几上的路易十三,懒得倒酒杯,他用开瓶器拔出塞子,手法熟练。
他手里的那瓶洋酒,怕是价值几十万的限量版。
柳明珊扫过他沙发旁的空位,又看出他明显借酒消愁的行为,她顿了顿,慢慢走到另一边的座椅。
刚要坐下,男人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她揽到怀里!
柳明珊险些坐到他的大腿上,如果她没及时挪了方向的话。
“你……”他喝了一口酒,滚烫带着酒味的呼吸吹到她耳朵,柳明珊道不清心里的滋味,刻意没去看他,嘴唇动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要问“你当初到底因为什么离开我?”还是问“你现在的动作对多少个女人做过?”
似乎都是无解。
“为什么不敢看我?”她没吭声,尤孜彦先发制人,一边搂住她的腰,却只轻轻地虚握着,并不轻浮;一边像喝水一样灌着洋酒,问话的语气少有的正经,仿佛这才是真实的他。
柳明珊依旧没有动。
“怨我啊。”他轻喟,瘦削的下巴磕到她的右肩。
……
就这样一言不发,她不说话,他也沉默地喝酒,悄无声息干掉了五瓶酒。
柳明珊轻轻侧过脑袋,发现尤孜彦不知何时在她肩上睡着了。
光明正大地把她的肩膀当枕头……
怪沉的。柳明珊抬起手,指尖即将碰到他恬静完美的睡颜,又停在半空。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