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婴缓缓笑道:“成了。”
系统看她像是在看怪物。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就算灵力与身体融合不畅开始发烧,也坚持让薛嬷嬷赶快走的原因?”系统问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像是在质问。
梵婴轻轻笑起来:“为何这样看我?”
她轻轻巧巧道:“我对付他,不过理所应当,不是吗?”
“这也和我攻略他没什么关系吧?”
系统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
梵婴道:“我只是又给他种了一个新的心魔而已,或者说,有可能是把他原来的心魔来源直接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毕竟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来源何处,这一点非常好操作。”梵婴笑起来依旧平易近人,但却让系统汗毛倒竖。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它艰难地问道。
梵婴想了想。
随后她不辨真假地答道:“那一晚,他用剑指着我的时候?”
系统不寒而栗。竟然这么早吗?
然而她眉眼带笑:“他是因为要消除心魔才回到南诏。”
“既然有心魔,那么心智就不稳定,再强,也是外强中干罢了。”梵婴前世很是了解心魔,因为她就是不少人的心魔,“只是伴随着我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越界,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
她这位王兄,好像比她预想之中更在乎她。
她好像也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所以,她铤而走险了一次。
系统说不出话了。
它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自己的命来搞事的。
梵婴似乎是看出了它的担忧:“没事的,我不会死的。”
但她皱着眉,状似可惜的样子:“不过薛嬷嬷要是再来晚一点,我可就被梵识意救了。”
系统:“......我看你也不是很遗憾的样子。”
随后它又问道:“你不是故意的吧?”
梵婴明知故问:“什么故意的?”
“你真确定,梵识意不会立刻来救你?”
梵婴无辜点头。
她不知在想什么有趣的东西,随后慢慢道:“我和你说过吧?”
“什么?”系统抓不住她的意思。
梵婴却没有再说话。
半晌之后,她道:“梵识意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来不及’。”
“所以,”她眼眸明亮弯弯,“他可赢不了我。”
她声音虽然轻巧,但是系统却不寒而栗地听见了其中跃跃欲试的杀意。
*
梵识意看着她一点点退烧,一点点脱险。
等到医女从紧锣密鼓的治疗中抬起头,才看见那位摄政王竟一直站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
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忍不住安慰他:“没事的,王女殿下已经脱险了,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梵识意并不说话。
他本就生得深邃的眼窝里,一双琥珀色的猫儿眼闪过一丝迷茫。
他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只依稀记得,还未离开南诏时的自己,那还在国子监的自己,还未开始仇恨梵婴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一切的悲剧似乎都是从那一个念头开始的。
他不寒而栗地想到,那年,自己在夏夜的月光下,看着她的脸。
那个念头一闪而逝。
那晚,他从宫外带给梵婴她一直想喝的酒。
二人坐在水榭旁,她醉醺醺地数月亮。
随后他发现,她一直在看他。
“看我做什么?”梵识意抬眸,对上她一双如同点墨的眼。
她并未收回视线,只是笑了笑,轻飘飘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我们看起来长得也不太像嘛。”
梵识意眼睫一颤,十指微微收了收,但声音依旧淡淡:“哦?是吗?”
他躲开了她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想到,如果......
可不能再想。
少年像是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倘若不是,那么他的母亲便不再清白。
他刻意淡忘了这一点,继续陪伴在她身边。
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灵魂深处的自弃,早已经成了荒草之上燎原的心魔。
少年人并不知道什么悲哀,但当年的他却为此难过。
于是在国子监的时候,旁人好心提醒他,梵婴并非那样好的人之后,他只想到,她是没有那么好。
谁都看得出来梵婴是个自私的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她自己重要。
想到这里,现在已经成为摄政王的梵识意看着远处闭目沉睡的梵婴的面容。
随后他想到,自己并不属于这片阴冷的王庭。
那么他应该做的和以前的他一样——离开吧。
利用她解开心魔,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一切,随后离开这里。
他也不应该对利用了梵婴有任何的愧疚。
因为这是她应该遭受的报应,不是吗?当年,她可是差点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