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堪堪住了口。她思忖片刻,再次开口道:“那,不知道姑娘你要找的人,是谁?”
既然拦不住这位看着就身份尊贵的姑娘,那也只能知会一声楼中的公子,莫要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谢妧朝着望春楼中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答道:“燕小侯爷,燕绥。”
花娘笑着应声,然后让开了身子。谢妧刚准备朝着里面走去,景佑陵却突然走到了乌使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她顿步站在原地,所幸景佑陵说话的时间很短,只片刻就回到了谢妧身边。
望春楼中别有洞天,从外面看着望春楼就是处处可见的精致,等到了里面就更能发现其中的别出心裁。
只见毯子一直铺到门口处,而中央处是一个用玉石做成的台子,纱帘自上而下,而在玉石台的旁边则是室内的水池。
水池之中载种着睡莲和锦鲤,就连水池之上的汀步,都是玉石所作而成,反射着池水的粼粼波光。
玉石台上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望春楼中的香味不像是楚水巷那般浓郁,反而是一种芙蓉花香,就这么飘散在空中。
时近未时,此时的望春楼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看着样子各个都是阔绰子弟,身边站着几个姑娘,正在低声调笑着什么。
这么青天白日地进来了人,原本懒散坐在隔间之中的富家子弟循声朝着那边望去,也是奇得有些咂舌,这来风月场,怎么还自己带上个姑娘家的?
况且……有人心中思忖,这个姑娘家看穿着用度,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只是这陇邺城就这么大,倒是也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个姑娘。
这几个阔绰子弟家中都没有人从仕,自然不知道现在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惠禾长公主,一个则是声名在外的少年将军。
一个身穿靛青衣袍的少年眯着眼睛瞧了瞧,玉骨扇在桌案上轻叩了一下,奇道:“望春楼中什么时候还招待过女客了,这个姑娘家居然青天白日里来望春楼,实在是件稀罕事。”
旁边的人也诶了一声,附和道:“哪有人来望春楼还带上自个儿家中的媳妇的?啧,不过这个姑娘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我家中要是有个这样的娇妻,我也不稀罕来着望春楼。”
旁边站着的姑娘笑着捶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嗔道:“是阿茹平日里还不够讨人喜欢?李公子说出这样的话,阿茹可不依。”
这个唤作阿茹的姑娘一边调笑,一边抬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景佑陵,心中奇道这个公子长得这般出众,倒是个面生的,还带着个姑娘来望春楼,可真是怪人。
……
望春楼中向来为燕绥这位贵客留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全都是由着这位贵客的喜好布置的,就算是比起侯府,估计也并不差到哪里去。
这位贵客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是时常一掷千金,所以楼中的姑娘也是赶着想去伺候着。
只是寻常的姑娘想来燕绥的这间屋子,还是有些不够资格。
望春楼共有二十四阁,阁中的姑娘个个都是千娇百媚,婀娜多姿,也唯有这二十四位姑娘才有资格进入燕绥的这件房间。
燕绥敞着衣袍斜躺在榻上,旁边一个姑娘捻了颗葡萄喂到嘴边,还有一个姑娘半跪在地上为他轻轻捶着肩。
光是这些还不够,在燕绥面前的台子上,还有四个姑娘,或是抱着琵琶,或是坐着弹琴,琵琶声清冽,琴声空灵,弹得是一首扬州慢。
燕绥倒也没看着面前的这些莺莺燕燕,耷拉着眼皮,他向来连生气的时候都是带笑的,但是近些天来却是很少笑过了。这屋中都是伺候惯了燕绥的姑娘,自然是知道这位贵客此刻心中不快。
只是原因,没有人知道。
她们心中惶恐,却也没有人敢揣度这位贵客的心思。
“啧。”燕绥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怎么,弹的都是些什么?知道的这是在弹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我唱丧呢。”
几位花娘听到他这么说,连忙跪地,一时之间,刚刚还弥漫着靡靡之音的屋内,一丝声响也无。
众人惶恐之时,就听到外面有叩门声。
燕绥神色不耐,手上拿着片金箔,在桌案上叩了一下,“进。”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厮进来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燕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金箔,瞧着他道:“你最好是真的有些事情要禀告。”
谁不知道这是这位贵客即将要发难的前兆,小厮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说道:“侯、侯爷,刚刚嬷嬷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刚刚门外来了位姑娘,说是要找您的。嬷嬷说那位姑娘看着非富即贵,说您要不要还是……避着些?”
“避着?”燕绥嗤笑一声,“我倒是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望春楼找我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