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休回去后揪了点斩日龙兰的叶片碾碎,隔着一层纱布裹在自己左小臂的伤口上。
其他的痛症都消退了,唯有手上的伤口,越来越疼,让太微都开始感到奇怪了:“你当时动手我可是特意收敛了剑意的,你的伤肯定好得比你那个师妹要快,怎么会疼成这样?”
楚休不知道,楚休不理解。
因为她在寂灵峰顶练剑的时候看见了距此不远的灵兽谷,有个腰上缀紫流苏的身影极为显眼地坐在灵兽谷的山丘高处,下头是十来个勤勤恳恳忙忙碌碌的小点,瞧那衣服颜色应该是太和宗的外门弟子。
楚休在半空刺出的桦木枝停住,然后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收到背后。
太微剑闲闲地靠在树上旁观:“早跟你说了出招要快狠准,不要搞那些花里胡哨没用的,你这收剑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楚休没有跟它争论,又往崖边走了几步,凝神看了一会儿。
凡是修仙之人大多耳聪目明,就算她只是个炼气二层,但也能看个差不多,有个负责打扫角落一块地方的外门弟子走上山丘,似乎在跟盛渺渺说什么,然后盛渺渺便给他递出一个锦袋,不知装的是什么。
外门弟子行过礼后便拎着大扫帚离开了。
“你看什么呢?”太微剑飞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灵兽谷的场景便也落入它眼中,笑讽一声,“嘿,这惩罚对她还真是不痛不痒的,根本用不着她自己动手。”
话音未落,便见原本还站在山巅的楚休身形一闪,人就跑到几步开外的下山道上了。
剑灵喊:“你去哪儿?”
少女黑色的背影走得很快,一步不停的还有空答它:“去告黑状。”
盛渺渺坐在山丘上,为了避免弄脏衣裙,她还在草地上头铺了一层外裳,满心郁郁地看着下头山谷里分别给圈养的不同灵兽打扫兽窝的弟子。
她喜欢毛茸茸香香软软的小灵兽,像雪狐或是长毛猫那样的,可不代表她愿意亲自来给这些长相凶恶有的还奇形怪状的灵兽当保姆。
反正这些外门弟子的资质不好,她能提供一个赚灵石的机会,比他们花时间去修炼要来得值。
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盛渺渺从灵兽窝收回视线,顺手从芥子空间掏出一袋装好的灵石,可抬头递过去的瞬间就怔住了。
楚休站在她面前,问她:“听说这儿可以干活赚灵石?”
“师姐……”她从草地上站起来,这才发现在楚休身后还有个更高大的影子,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楚休身后探出一只粗糙的大手,不耐烦地将挡在前面的黑衣少女拂开,楚休一个转身背着她的空剑鞘哐哐两步退到了那人的旁边。
钟刑咧开嘴,脸上的疤张牙舞爪:“盛师侄,在这儿监工呢?”
盛渺渺果然慌了,她无措地去看楚休,发现她像钟刑一样双手抱臂,坦荡地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明晃晃几个大字:我告的状。
她只好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道:“师姐,我是因为手疼所以才请其他弟子帮忙的……”
楚休耸耸肩,表示跟自己说没有用。
果不其然钟刑冷笑:“你师姐能做执法堂的主了?惩戒就是惩戒,若是任谁都能来钻空子,那宗规是为了摆着好看的?”
盛渺渺迫不得已低头认错:“是我想岔了,钟前辈,您别生气了。”她的嗓音细,刻意拖着点调说话时又娇又甜,一般她用这样的语气软软说几句话,其他人都硬不起心肠来对她说重话。
要是换成别人能过去的说不定就放她过去了,可钟刑这人一看那灵兽谷都打扫了大半,对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敢耍花招只感到烦躁:“今日之事加倍处罚,是再加打扫一个月的灵兽谷,还是去思过崖面壁至三个月后,你自己选。”
盛渺渺心里又气又恼,她从小在太和宗长大,宗中的长辈们宠她,凡事没有撒个娇过不去的,偏偏碰上这个煞神油盐不进,这个钟刑明知道过几天就是离火境开的时间,还非要在这个节点扣下她处罚。
她想偷偷用传音符去向师尊求助,可是钟刑眼睛尖得很,当即出言:“你要是想找你师尊来,不如直接带我去文丘殿,正好让我讨教讨教他这徒弟是怎么教的。”
盛渺渺的手一僵,然后有些难堪地抿起嘴巴:“钟前辈,不是晚辈不愿意受罚,实在是因为过几天还要去试炼秘境,是师尊早已定好的……”
“简单。”钟刑挑起嘴角,“能干几天干几天,该去秘境就去,回来继续把三十天罚满。”
他左右看看,附近的都是些外门弟子,于是他的目光瞄上了旁边忽然来找他告状的楚休:“你,就你了,为了防止你师妹又偷工减料,你给我在这儿盯着,每天定时来跟我报告。”
“啊?”楚休有点不乐意,“我忙着呢……”她自己还要练剑,哪那么得空啊,再说了执法堂又不是没有人,干嘛非得让她盯梢。
钟刑一扬下巴:“你不是想要木佛心?把这活儿圆满完成,我就另外给你找一个。”
楚休生怕他反悔:“一言为定。”
他们交涉的时候,盛渺渺一直低着头,原本显得她娇俏可爱的齐刘海微微挡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钟刑扔了个执法堂的黑牌子到楚休怀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