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司机老张很快的看完女儿,赶来天台找应无欢,她才终于摆脱尴尬境地,只不过老张的出现同样意味着自己身份的暴露。
老张年轻时候就给陆蔺开车,可以说是陆家的一份子,他是看着容磊长大的,在陆家还没搬到现在这座基本与世隔绝的城堡建筑里之前,他也曾看着曲楚长大。
应无欢长了张那么像陆莺的脸,又有陆家的司机特地来找她,傻子都看得出其中端倪。
曲楚云淡风轻的笑笑,冲老张点头,喊道,“张叔。”
又摸出块巧克力递给她,“你现在可以吃了,反正吃出了事情哥哥也跑不了。”
气氛一时之间诡异到离奇。
连半空中的乌云都僵住,不再以流动的形态往北去。
老张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能说会道,此刻也完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开脱。
应无欢像是被抓住了后颈拎在半空的猫咪,眼尾一挑,破罐破摔,赌气说,“你既然那么喜欢讲话,怎么不干脆带我回家去讲个三天三夜啊?”
曲楚指尖捻着烟,反身斜靠在护栏上,姿态慵懒,散漫回,“想哥哥带你回家可以,但总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应无欢。”她面无表情的吐出自己的名字。
实际上应无欢在报上自己名字这瞬间是隐约带着点儿期待的,她渴望生活能有些改变,最起码不要对话最多的是英语外教。
不过就仅仅是一点儿而已,真没指望过这个长得好看的话痨能真带她回家。
有些东西是在出生那刻起注定背负的,抹不开,逃不掉。
“应无欢呀?”曲楚念着她的名字,若有所思的扯唇笑笑,手悬在半空中,嗓音清冽如水,“哥哥能摸下你的头吗?”
应无欢迟疑着没有答话,曲楚自顾自的说着,“那哥哥当你答应了。”
然后温热的手掌按在她发旋,带着安抚的意味,曲楚收笑,弯腰和她对视,认真道,“你就在家等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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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事情只是个小小的插曲,老张在回家后把事情经过完完本本的告知了陆蔺。
陆蔺听到的时正在书法自己跟自己对弈,眉都没皱,只确认道,“她撞见小楚了?”
“是。”老张肯定,“被曲家二少撞见了,小姐无奈之下,自报了家门。”
陆蔺执黑子,招呼靠在门边发呆的应无欢,“过来陪外公下两局。”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也不知道是对曲楚会守口如瓶的信任还是什么原因。
应无欢向来是不问这些事情的,陆老爷子的书桌上并不掩饰的放着一沓写着她名字的报告。
不用猜,那是应无欢上周期末考完后做得一系列心理测量量表,脑功能与脑电图、心电图、头颅ct、足趾动脉pgd检查、眼动检查检查报告。
连医生口述总结的报告内容,应无欢都烂熟于心,无非是,“我们结果得出跟上次一样的结论,应小姐目前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至于她为什么不太喜欢说话,大概率个人性格较为内向的原因。”
她执白子,稍作思索后,就落定在棋盘之上。
陆蔺对她这步棋赞不绝口,应无欢囫囵听完给了语气词回应。
关注点早已全然走偏,她从窗口眺望出去,远山苍翠,层林尽染。
积了大半天的云被风拂散,这场雨到底还是没有落下来。
对于现年十三岁的应无欢来讲,假期的生活远比上课累得多,从早上八点半开始就有老师带着卷子上门,上午数学,下午物理,穿插着小提琴、插花和马术。
“上节课我们讲到了泰勒公式求极限,现在我来给你说一下证明极限存在的两个准则,一个是单调有界准则,另一个是夹。”老师顿了下。
应无欢平静的替她讲完,“夹|逼准则。”
若无意外,她不会参与正常的考试流程,而是选择一门竞赛科目拿奖保送,暂时不知是数学还是物理,好在都兴趣斐然,尚能轻松学下去。
反倒是教竞赛的老师不好意思了,顺着学生的话继续讲了下去。
人道童言无忌,应无欢没放在心上,曲楚是个很小的插曲,事情过去好几天,没有任何人再自己面前提过曲楚的名字。
她转着笔读老师给的例题,脑内飞速运转着步骤,笃定的给出最后的结果。
得到了竖大拇指的夸赞以后,桌上的例题迅速换成了另一份。
两个钟头的数学竞赛培训结束,应无欢送老师下楼。
七月的天,婴儿的脸,瞬息万变。
帝都的雨季已至,晴空万里与暴雨滂沱只在眨眼之间,管家体贴的递上伞来。
应无欢照例送老师下楼,礼貌的帮老师推开门,忽然被钉在原处。
有人从远处外门口朝着大门走来,不知为何,应无欢觉得这身型非常熟悉。
他走得不徐不疾,伞下风雨退避,片刻后即站定在应无欢面前。
曲楚伞骨后倾,露出整张面容,他今日西装革履,站得笔直,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手中还拎着个粉红色礼品袋。
清淡的木调香气涌入鼻腔,驱散了雨水裹挟着的泥土气息,令应无欢心神凝定。
大抵是看出她的困惑,曲楚喉咙里溢出声轻笑,嗓音磁性十足,“应无欢小朋友,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