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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军马,万里江山,倒时要男人还是女人,不都唾手可得,单于你要想清楚。”

“可齐遁只有一个。”渠顿道,“真心待我的,只有他。”

“看来单于是想清楚了。”温珣满意道,“三日后同一时辰,你我再见。”

说着,他毫不怜惜地把齐遁拖下去。

渠顿果真耐着性子等了三日,等到的不是齐遁平安归来,而是贺恪二州失守。

三日,足够宁微的队伍急袭,把二州夺回来。

此举围魏救赵,让匈奴人慌了,二州失守,等于断了他们回草原的后路。

十几个匈奴将领一齐到渠顿的营帐,商量之后的事宜,多数人都想要先回去。渠顿不愿浪费这大好的机会,决定分一半人马,也就是三万人前去夺回二州,剩下人先把胡州夺下,到时候胡州大军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温珣守着一个空城,要面对的,是近三万名虎视眈眈的士兵。

第二日只有零星小雪,他把塞着布条的齐遁压在墙头,迎上大军前的渠顿。

“放了莫礼,我把齐遁放到城墙下。”

渠顿把半死不活的莫礼拉到城前空地上,道:“你先把人放下来。”

“卢泗呢?”

“先放人。”

“你先交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城墙高喊起来,谁也不让步,磨了小半个时辰,渠顿彻底火了,“再不放人,我踏平你胡州城。”

温珣把刀逼近,齐遁细嫩的脖子立刻流出一道鲜血,他怕渠顿瞧不见,特地把刀抬起来,“你算算,是你的兵攻城快,还是我的刀放血快。”

齐遁望着城下,无言地哀求着,渠顿深深地瞧了一眼脸色痛苦的人,举起了手。

身后的千军万马整齐划一地拔出腰间的刀,杀气漫天。

“还真是高估了你。”温珣脸色沉了下来,手上用力,把人甩在城头墙砖上。

齐遁的身体撞上墙,却完全没有感到疼。他脸上的神色定格在绝望的那一刻,愣愣地看着城下的渠顿,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怎能这样。

温珣立马高声朝城里喊道:“十万将士听令!”

身后齐齐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回应,“是!”

整座城都惊醒了。

看到渠顿脸上诧异,又马上恢复正常,温珣嘴角衔着一枚冷笑,“你能突然冒出十万兵马,难道我胡州就如你猜的那般无人了?”

渠顿举着手,迟迟没有放下。

他继续道:“这里是大祺,在你入胡州城之时,我们早就暗中集结了附近几州的军队,否则,你以为我们怎会同意与你走六礼,在恪州成亲?”

“为的就是拖延时间来调兵遣将。这里是大祺,区区几万人,也妄想吞了这漠北,痴人说梦。你也不想想,我们若真只有你以为的这么点人,你们最近为何频频失利,被打得如此狼狈。”他嗤笑道。

“你胡说!”渠顿爆喝,可心里想的却是,总算为这几场失败找到原因了。他的兵明明是最强的,最近却连连被搞得晕头转向,烦人不已,原来他们面对的不是他们预先想的那么点人,而是十万,甚至数十万的敌人。

想到这个,他觉得自己失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但此刻,却让他骑虎难下。打,城里有十万士兵,他这三万兵,必定会输;不打,他已经做好对阵手势,临阵退缩,有失威严。

“你便当我是胡说的好了,若想看你的战士无辜丧命,一战便是。”温珣浑然不在意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城头,也是我最后一次让你见到齐遁,算是我对你之前的非君子所为作出补偿。先礼后兵,之后,我们再相见,就是你匍匐在我膝下之时。”

渠顿想了想,手上卸力,放下了。

一众士兵齐齐互相观望,拉着躁动的马缰在原地踱步,犹疑地看向渠顿。

“真的有十万人?”

有人人愤道:“大祺要是有那么多人,早就调到前线拦截我们了,而不是等到三个州都沦陷了才过来。”

“可那声音,做不得假。”

“单于,你就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大祺人。”一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话音刚落,那人的脖子已经多了道血痕,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的人。

渠顿把刀入鞘,阴冷地看着身边的将领,“谁还对我的决定有异议的,现在就说。”

噤若寒蝉。

谁也不知这疯子下一刻会不会心血来潮杀了自己,他们连动都不敢动,纷纷低头,躲避他的目光。

渠顿满意了。

城头之上,温珣见乌泱泱的匈奴军队如潮水般缓缓后退,在对面山脚驻扎下来,这才松开齐遁,交给手底下的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几个将领围在他身边,欢喜地叫起来,“温公子,你这招果然有效,诳得他们一动不敢动。”

温珣淡然一笑,谈笑间都是运筹帷幄之色,吩咐道:“你们去让城里百姓都散开,该做甚就去做甚,几日之内,匈奴不会来犯。”

“有温公子在,我等就放心了。”将领们欣然领命,城头下站着的,是全城忐忑不已的平民百姓,方才那关头,他们的性命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

听到敌人已走,不少人崩溃地掩面哭了出来。

他们都是来不及走的平民百姓,今日这城若被匈奴攻破,迎接他们的,只有被屠杀的下场。

还好,那一声“是”,叫得人心头一震。

进驿馆后,温珣把身边人全部打发走,独自在房里,解开大氅。

背上的厚衫已经湿透,黏腻的很。一声清脆的磕碰声响起,一个细颈胖肚白瓷瓶从衣裳中滚落出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旋儿。

温珣瞧着那个白瓷瓶,站在那里,动也未动。良久,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瓶子,紧紧攥在手里,把头埋在腿中,将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