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卅壹(1 / 2)风流相首页

温珣大惊失色,渠顿来不及想其他,抽出腰间藏着的弯刀,格挡迎面而来的长剑,一手拉住他往外跑。

可黑衣人太多了,个个都是好手,渠顿刚破开一方防守,剩下的黑衣人马上补上,朝他扑杀过来。

渠顿手里只有几寸长的短刀,优势不显,但那不可抵挡的雄浑气势,仿若手握一柄神兵利器,左突右格,如入无人之境。

手臂一拽,温珣跌入他的怀里,险险避开刺向后背的长刀。眼前的人花出三五个重影,渠顿脚下不停,旋身之时,手上挑飞那刀,弯月刀尖没入偷袭之人的肩胛,一脚把人踹倒。又委身一矮,横扫两人下盘,手利落地补刀,两人瞬间毙命。

拔出的刀喷溅出一手的热血,渠顿眼里闪着寒光,耳廓一热,丝丝热气沿着耳膜顺进脑海。

温珣短促的声音钻进耳里:“往树上跳。”

渠顿手下不停,明锐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果然那棵参天大树是绝佳的位置,二话不说抱着温珣蹬上了树。

脚尖在枝干间几下灵巧地错落点枝,尖锐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渠顿身体比大脑更先感知到危险,还不待细查,险而又险地侧身躲过。他搂着温珣沿着粗密的树枝往上跳,百年老树枝叶连绵,已经延伸至院墙外,渠顿几个跳跃,几息之间就要到枝叶末端处。

枝头重重地颤了颤,发黄的零星几片霜叶徐然落下,其中一片被利刃截成了两段。

干净利落。

渠顿倒在地上,右肩的血晕染成一片,彻底昏死过去。

期生丢开手中的弓,把温珣从渠顿的身体底下捞出。

雨声飕飕催早寒,胡雁翅湿高飞难。

冰冷,麻觉,还有扑鼻而来的呛人尘味,渠顿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手立刻向脑后探寻。在他的枕头底下,一直备着一把刀。

才抬手,右肩的刺痛把他的神智彻底激清醒,他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何事。

一缕微光从狭窗处照进来,落在不远处那人的头顶。渠顿眯了眯眼,终于在脆弱的光线中找到一点轮廓。

“你总算醒了。”温珣松了一口气,爬挪到他身边,“伤口如何?手能动么?”

“这是哪里?”

“不知。”温珣与他环视一圈,并不能看真切,“醒来时天色已黑,想来不是柴房就是装粮草的仓房。”

渠顿满身狼狈,目光沉沉,怒火让整个人处在理智丧失的边缘,“这是怎么回事?”

“在下也知晓不多,至今心里还乱的很。”温珣盘腿而坐,“你说,他们会杀了我们么?”

“不会。”渠顿声音低沉,“如果要我们的命,之前围捕时便动手了。”留下他们的命,定然是在之后发挥用处的。

“难道是威胁某些人?”温珣想到一个可能,面上顿时慌了,“如今能利用我来达到威胁目的的,只有我的舅舅了。”

“你们两家龌蹉真多。”渠顿单薄的眼里闪过讥嘲,话一多,外邦人的异腔越加明显,“别以为我不知道,莫继劝我们匈奴人多在恪州停留几个月,就是想借我们形成威胁,趁机让你们打退堂鼓,主动回到京城。”

“竟有这事?莫将军竟是这般想法。”温珣黯然道,“可惜我舅舅就是一根筋,陛下要他镇守此处,他就不会再动其他心思。”

他试问道:“咱们都已达成盟约,你们匈奴人不会做出那等见利忘义之事罢?”

渠顿无声嗤笑,嘴上应道:“不会。”

若非如今无兵,今冬他必定要动手。盟约这东西,只有败者才会一遍又一遍去强调,慌里慌张地要求胜者去遵守。

而他是草原的王,最烈的鹰,最狡猾的狼王,都屈服在他的脚下,他是天生的强者。

“如今该如何是好?”温珣无措地看着他,“他们抓了我,无非就是威胁舅舅,但又把你牵连进来,岂不是要私自挑起两国战争,更有可能,还把抓你这件事扣在我舅舅头上,引匈奴人开战,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渠顿安然坐在草堆上,窗外风密雨急,秋风夹杂着初冬的凛冽,源源不断灌进来,他紧了紧身上的短袄,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陷害得更彻底一点,把你杀了灭口。”温珣的脸色变得凝重,“我的命还有用,可你若是出了事,死无对证,我就算是万般辩驳,说尽是莫继做的,人家也以为我这是为自己舅舅说话,反倒更加坐实了舅舅的欺君之罪,背负两国骂名。”

死人,似乎比活人更加有用。

一想到这个,渠顿的心就提了起来。

动动僵硬的腰背,在晦暗之中,他瞧见自己的伤口,是用石青色的布条扎绑而成,扎得并不好,一些血从边缘漏出来,勒得生疼。不过,至少比没绑更好一些。

他眯着眼睛,还未细看,温珣一扯他的胳膊,伤口上蒙着的薄痂扯裂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那你岂不是有危险?”温珣还在深挖推测,神色惶然,“可不应该啊,之前闻你所言,处处都是夸莫将军,关系必定很好,不可能这般对你。”

“不,”渠顿表情略显狰狞,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因为别的,“我跟他,关系不好。”

之前带他更衣的婢女,想要进的就是那处有埋伏的院子,为婢女讲话的手下,早已带着杀手在院子里等他。

而这两人,都是莫继的手下。

比眼前这人推断更加合理的是,莫继谋划的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要他的命,引起匈奴对崔敦白的怨恨,从而两方相杀,他莫继坐收渔利。难怪在宴会前他的态度似与以往有些不同,问了一堆,甚也不肯透露,那已经说明莫继决定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