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气柳眉平展下来,面色平静,淡淡道:“少国师之言我已明白,村子那边接下来我会亲自监视,多谢相告。想必昨日之行辛苦了少国师,现在还请回帐休息,先静候佳音。”
言外之意就是委婉下了逐客令。
短短片刻,尽管她的神色语气依旧是那般平淡不起波澜,但对何顾的称呼却从“少国师大人”细微变成了“少国师”,不细心留意的话难以发觉到这一点变化。
这是……被更讨厌了吗?
改变之莫名突兀,一时之间何顾有点摸不着头脑,当场微愣住了。
想不通,以前他可是想尽办法各种故意讨对方嫌弃,可就一丁点也不起作用。
而现在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却动不动就招厌烦……
简直离谱到家了。
女人这种奇妙生物,有时真的令他越来越搞不懂了。
身后,云影侧目望向少年的俊朗侧脸,细细观察起他的神色变化。
但凡只要少年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她定然要站出来。
半响,她仍未从少年脸上看到任何疑似生气的迹象,相信少主,这才作罢。
见男人忽然莫名干愣着,沈江蓠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她的性子向来是主意已定便一往无前,于是毫不犹豫“客气”再道:“少国师慢走,末将如今还有诸多繁事要忙,就不相送了,还请见谅。”
说罢便自顾自回到案桌后,重拾起兵书,一脸沉浸其中。
最低限度该给的面子她已经耐心给了,若是因此日后被穿小鞋她也认了。
何顾这才回过神来,却丝毫不在意,并无生恼。
他倒看的开,反正再怎么被无端讨厌也
总比被喜欢的好,毕竟他现在的模样不是本来面目。
二人之间婚约尚在,再怎么说名义上对方暂时也是他的人,真要被好感了,那他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心中只是想道:“如今我实力也上来了,抽空回去一趟显显本事把青山城那些流言蜚语打破,再布置布置基本就够庇护家族了,看来也该考虑把这搁置的两家婚约之事做个最终了结了,免得占着……不对不对,是守着鲜花不浇水……”
脸皮厚如他也不感到尴尬,一边想着,一边随口应付了一声便朝身后云影打了下招手,随后起身离开。
云影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与一丝好奇。
她总觉得少主似乎对那红衣女将一见如故,二者之间仿佛曾有过很多故事,所以被甩脸才会一丁点都不放在心上。
出于身份职责,当下也不敢多问。
直到帐布重新放下,沈江蓠才抬眸望去。
回想起这次与上两次的见面情形,男人刚刚的反应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当把三次见面结合在一起来综合考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莫名感到有点熟悉的感觉。
只是这种刹那闪过的错觉太过于微小,一下子实在想不起来究竟熟悉在哪里。
晃了晃螓首,她赶紧将这些无关紧要的杂念远远一通抛之脑后。
轻拍三下手掌,招来一女兵入帐,轻声对其道:“传令下去,撤下所有暗处对村子的监视,人员都转移至界河沿岸,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上报给我,不要贸然踏入那凶险河面。”
“是。”女兵连忙领命去办。
做完了新安排,沈江蓠轻步走出大帐门口,把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黑石村方向。
……
何顾自大帐出来之后便漫无目的在军营附近的连绵焦土山丘一带四处乱走。
黄昏回军营的路上偶遇一名被剧毒蝎子偷袭咬伤、倒在沙土上的士兵,眼见命不久矣。
想着也是便宜未婚妻的手下,他也不吝啬于消耗一枚珍贵丹药,出手将其保住了性命并顺道送回了军营。
当士兵在其中一处兵帐清醒过来并马上变得生龙活虎时,同帐的士兵都惊呆了。
实际上医治这种西边境特有的小红毒蝎有一般常配备的丹药,有经验的军医都会事前备一些。
虽能保命但恢复期较长,且期间依旧会全身疼痛不止以至于完全下不了床。
那种煎熬苦头,凡是经历过一次的人往后再看到其它品种的蝎子都会惧怕不已,有时连一句“鞋子”都听不得。
可想而知何顾用于医治的丹药在他们看来有多贵重了。
一传十、十传百,何顾这无意间的举动让他在不知不觉间赢得了军营所有士兵们的肯定,每每经过那医帐都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到里面。
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沈江蓠耳中,只是她并没有明显的波动。
而随着夜色加深,带着云影悄无声息溜出医帐的何顾缓缓把目光移到了远处轮廓模糊的深渊界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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