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往前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她躺在地上感受了下刚刚身体各处撞在石头上的酸痛感，缓过来她用手托起身上的降暮，“没事吧。”

降暮起身站在一旁，摇了摇头，随后声音闷闷的补了句，“没事。”

降栀坐了起来，挪靠在旁边一块石头，伸手把降暮拉了过来，拨开他头发，就见小孩眼眶红了，不是刚那种的红，她愣住，拉着降暮在她身前转了圈，确定他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才开口问他，“这是怎么了？”

降暮沉默的抬手擦了擦眼眶，然后看着降栀，他不敢碰降栀，因为刚刚降栀把他护在怀中，他听见了降栀好几下闷哼声，肯定是撞到那里痛了。

“降栀，我是不是很没用。”降暮身上破破烂烂的，还有一身血迹，就连皙白的脸颊上也有几条血痕，他一只手背放在一只眼睛上，嘴唇紧抿，鼻尖一片通红，眼泪直接从另一个眼眶里滑了下来。

降栀把他脸颊上眼泪擦干净，她真不知道这小孩平时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怎么就这么爱哭呢？就这没几天，就在她面前掉了两次眼泪珠子，虽然上次是痛哭的。

“怎么会没用呢？”降栀将他抱在怀中，她拍着降暮后背，怕等会儿他哭完胀气，“你不是会放火吗？光这个就已经很棒了，在我心里我家降暮是世界上最棒的，你看谁家三岁小孩愿意陪姐姐上这么危险的地方？没有，所以你这么勇敢那里没用了。”

降栀是真觉得降暮很勇敢，才三岁就敢来这么危险的战场上，而且一点都没有小孩的害怕怯弱，还会时不时提醒她那里有妖兽，自己还会动手杀死想靠近自己的小型妖兽。

看着降暮那手起刀落的模样，降栀甚至还怀疑过降暮真的是小孩吗？

但看着降暮那小表情，她明白了，修真界的小孩果然要不同于常人。

降暮抱着降栀的脖颈，用力的抽泣着。

降栀也不催他起来，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地上抱着他，她现在身体的状况很不好，过多的失血让她现在头有些晕，她站不起来。

战斗后的战场此刻格外宁静，静到可以听见所有人疲惫的脚步声，没人有心思去管别人。

所有人穿梭在尸/堆里，寻找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看见熟悉的脸，低声哭泣着将人拖出尸堆扔在一边，等会儿一起用火烧成骨灰带回去。

带给他们父母。

年笑一遍一遍翻着尸/体，最后在一个妖兽旁边发现她朋友岁沐的尸体，她朋友脖子被妖兽咬断，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年笑想笑，她记得岁沐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她特别喜欢她的两个小酒窝，还说以后看见她就要笑得露出酒窝。

年笑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露出脸颊两边酒窝，她眼眶逐渐模糊，伸手帮岁沐合上眼，又把她脖颈用两块板子固定住，随后拦腰抱起往边缘走。

边走边笑，眼泪却一直往下掉，年笑吸了吸鼻子，“你还记得那天你拦着不然我抱的小孩吗？我刚和她们在一起杀妖兽，那小孩老可爱了，手里拿这把匕首，小脸严肃认真的看着周围，你是没看见。”

“还有还有，降栀才不像旁人说的那么难相处，她好着呢，她还救了我。”说着，她又吸了鼻子，声音哽咽着，“我可记得我们还是回中心城要去买理衣阁买衣服…………”

年笑走着走着，她笑不出来了，但也没哭丧着脸，她将岁沐轻轻放在一块草坪上，随后转身去捡柴火。

降栀靠在一块石子正在假寐，就听身后森林传了悲恸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大，就跟死了什么重要的人般。

而且那声音降栀听着有点儿熟悉，她皱起眉头，拍了拍旁边的降暮问他，“你觉得这声音像不像年笑的？”

降暮耳朵微动，瞪着他那双红通通的眼眶看着降栀，语气认真，“像。”

降栀沉默了会，还是扶着石头起身往森林走去，降暮一言不发的跟上，小白顶着它那身染成红色的毛发也跟了上去。

“年笑。”降栀居高临下的看着蹲抱在地上哭泣的年笑轻唤了声，“你在这里干嘛？”

年笑的声音顿了下，她收住哭声，抬脸笑了下，顶着双比降暮还要红的眼睛看着降栀，“刚想找那里有水洗个澡，结果还没走多远就被这树枝绊了跤，这不没忍住。”

年笑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刚刚确实被绊了下，但没摔跤。

降栀淡淡得看了眼她，知道她没说真话，但也没问什么，她点点头，“那照顾好自己。”

临走前，她拍了下年笑肩膀，弯腰把她落在脚下的木柴递给年笑，“都会过去，都会好的。”

等降栀走远。

年笑搂着木柴的肩膀一颤，呜咽声慢慢变大，她渐渐的收不住自己声音，干脆直接放声大哭出来。

降栀听见了但没停下脚步，降暮伸手拉住降栀垂下的手指问，“年笑，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