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张嘴想说什么,一不留神,信子滑了出来,他惊恐地捂住嘴巴,却摸到了自己在外的毒牙。
那一瞬间,惊慌、失措、恐惧、羞赧、震惊……浮现在他的脸上。
燕无忌依然眷恋地抱着他,甚至和往常一样,时不时用脑袋蹭他。
“曜哥哥,怎么啦?”
司马曜不敢说话,只听燕无忌继续在他耳边碎碎念道:“我知道曜哥哥是蛇妖了,所以曜哥哥也别藏着噎着了好不好?我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你要是再跟我打哑谜,我就真的太累了,心里也会难受的。”
司马曜把捂着嘴的手放下,燕无忌小心地将他的手捧起来,然后把松开的纱布重新缠绕好。司马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不睡觉呢?身体怎么吃得消?”
燕无忌听到那人开口是为了他睡不睡觉的事情,却没有回答蛇妖的事情,知道他是下定决心当木头人,不逼一逼是决计不行了。
“曜哥哥,我睡不睡觉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在司马曜心里,没有什么比燕无忌身体健康,开心快乐更重要的事了。
燕无忌叹了口气,把脑袋埋在司马曜的肩颈间,“曜哥哥,其实……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我小时候像是在一个湖边,见过一个长着蛇尾的大哥哥。”
他的记忆又回到那一个月夜,记不清容貌的大哥哥把他抱在怀里,柔声说:“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呢?
燕无忌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个大哥哥跟我说不可以,可我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地觉得,那个小时候的大哥哥,和在皇城里救下我和禁卫军的蛇妖,是同一个人。”
燕无忌不记得的事情,司马曜自然是记得的。
甚至还如数家珍。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个月夜,他正在御花园的池塘里养伤,突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肉团子,在湖边拉扯他的蛇尾。
他运功被中断,只能现形到岸上,起初看到这个肉团子,他只想用容貌把他吓跑。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还不会说话的小团子根本不害怕,甚至还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转过身,把自己的龙尾给他看。
他只能蹲下身,帮小团子把裤子穿上。
许多妖怪的戾气都集中在尾巴上,一旦尾巴断裂,轻则丧失修为,重则非死即伤。
燕无忌当时还是个小肉包,像他这样几乎没有妖力的混血儿,贸贸然把小尾巴露出来,多半是要被大妖怪吃掉的。
于是他只能把肉团子抱在怀里,柔声道:“不可以把尾巴给别人看。”
“可为什么……”燕无忌的提问把司马曜拉回现实,他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残酷提问了。
“为什么你会从蛇妖哥哥,变成曜哥哥呢?”
司马曜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地抓着被子,人皮是他的保护罩,没了人皮,他做什么都瑟瑟缩缩的。
而无辜的被子,承担了太多不属于它该承受的东西。
于是被子被燕无忌抽走,有一大半扔在了地上。
司马曜急忙想抓回被子,却被燕无忌用身体拦住,他的躯体此时恰好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宽阔的胸膛已经有了青年骨架的成熟,而小麦色的皮肤却还透着少年的稚气。
“不行!”燕无忌伸手抓住司马曜的肩膀,“不公平,曜哥哥知道我所有的事,可我今天才知道,你有这么多事都瞒着我!”
但司马曜像个闷葫芦一样垂下脑袋,什么也不肯说。
燕无忌急道:“我刚才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必须把所有事都告诉我!”
“鸩奴。”司马曜抬起头望向燕无忌的眼睛,又很快避开,“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是的,他有太多身份,也有太多事瞒着燕无忌,而有些秘密,即便死,他也决不愿让燕无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