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第二日午后,校场上,士兵们继续操练,军营外,杨焕春光满面地回了营中。
“参见殿下。”杨焕对着陵王恭敬行礼。
“去了何处?”陵王厉声问道。
“禀殿下,属下今日去了左相府中提亲,”杨焕满脸喜色,直言不讳道,“已是一早告了假的。”
“左相,程家?”
“正是。”
“可是那日庆功宴上所结实的姑娘?”陵王又问。
杨焕点头。
“结果如何?”
杨焕有些奇怪,陵王向来沉默寡言,今日怎么关心起他的婚事来了?
但殿下既开口询问,杨焕又哪有不答的道理:“要说在上京城娶妻可是比北疆麻烦得多,左相只言要考虑上几日,叫我回去等待。”
“不过是成个婚,娶个女人回家,哪那么多麻烦,同意或者不同意,非要人上门连跑几次”杨焕抱怨着,有些不耐,“不过这上京城的女子,确实比北地的貌美……”
陵王眼锋从杨焕面上扫过,杨焕知道殿下向来不喜军中有人谈论这些,方才确是他言行有失,触及陵王锐利目光,赶忙躬身抱拳,说了句“殿下恕罪”。
陵王将手中长鞭扔给杨焕,只寒声道了句“好好练兵”,便径直入了营帐。算着两人约定的时日,今日是第二日,眼下天色渐暗,待明日一早再回城登门拜访不迟。
陵王在帐中坐下,疾风将刚从北疆送来的邸报呈上,正欲退出帐中。
“慢着,”陵王声起,疾风停下脚步,“去探一探永安侯府的消息。”
“属下遵命。”
疾风迅速出了营帐,陵王则继续翻看书桌上的邸报和兵书。
转眼到了傍晚,天边霞光消散,天色逐渐暗沉,疾风忽然闪入帐中,速度倒是比陵王预料得快了许多。
“启禀殿下,永安侯府一切如常,只是……”疾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
“只是昨日户部尚书之子姜煜登了侯府的门,”疾风说到此处微顿了顿,继续道,“提亲。”
谢云祁抬头,手上仍拿着刚才翻看的兵书,眉头一紧,脸色晦暗不明,只将兵书往书桌上重重一拍,而后快步出了帐门,径直去往马厩,随即跨上他的那匹汗血宝马,扬长而去。
谢云祁从城外一路策马奔腾,直绕过了永安侯府,径直入了宫门。入宫时,天色已然黑沉一片。冬夜寒凉,顺庆帝已一早在暖阁歇下,谢云祁便径直而入。
暖阁中,碳火烧得极旺,与屋外的寒风彻骨形成鲜明对比,顺庆帝见陵王夜晚这般风尘仆仆而来,以为有要事相商,便也披了外袍来见。
“臣弟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顺庆帝说话语气中透着几分焦灼,“可是有要事禀报?”
谢云祁颔首。
“可是北疆之事?”顺庆帝原本端坐于圈椅上,看着谢云祁这般郑重点头,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北疆一切太平。”谢云祁解释道。
顺庆帝闻言并未坐下,能让陵王深夜来访的定是大事,即便不是北疆乱了,也绝非什么等闲之事。
“快说。”
“臣弟……”谢云祁声音平淡冷冽,稍顿了顿又道,“想求皇兄下旨赐婚。”
“赐婚?”顺庆帝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那万年寒冰的弟弟,深夜入宫不是为了禀报军情,竟是为了求旨赐婚?
“说吧,是姜家还是萧家?”顺庆帝心中虽难以置信,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帝王,面上倒也平静如常,只要不是北疆告急便不是什么大事,顺庆帝闻言,又坐回了身后的红木圈椅上。
“回陛下,是永安侯,沈家。”
“沈家?”
“正是。”
顺庆帝抬头与谢云祁对视一眼,看来陵王是打定主意不站队了,姜家和萧家两棵大树他都不欲与之有瓜葛,倒也符合他一贯特立独行的作风。
也好,陵王不站队,自是不欲娶萧家或是姜家之女,永安侯沈家在上京不论官职还是爵位,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是与陵王极为相配。陵王若想娶沈家女来当挡箭牌,以躲避立储站队一事,倒是刚刚好。
这么一来,这请旨赐婚倒也说得过去,顺庆帝明白,只是这大晚上的风尘仆仆进宫前来,就大可不必了。
顺庆帝思忖片刻,点头道:“朕知道了,天色已晚,此事明日再议,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臣弟今日便宿在宫中,明日一早还请皇上下旨。”陵王平静道。
顺庆帝骇然,谢云祁自成年封王另立府邸之后,便再没有宿在宫内过。谢云祁幼时长在冷宫,宫中尽是些不好的回忆,故而他厌恶宫中生活,顺庆帝也是知晓,从不以此为难他。此番为了一道赐婚圣旨,竟主动要求住下,大有种不死不休的意思。
“好,朕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