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姐的要求,本王都照做了,还望殷小姐将玉佩还给本王。”常忆年不再叫她采易,疏远而冰冷的说。 “是采易大意了,忘记擦了唇脂,年哥哥,让采易帮你擦擦脸。”殷采易对他的要求不仅充耳不闻,反而更贴近了些,拿着帕子想要去擦方才留下的唇印。 不料常忆年往回退开了半步:“看来殷小姐是根本没打算将玉佩归还于本王,你若实在对本王的玉佩喜欢的紧,本王便赠予你好了,只是此物对本王很重要,还望殷小姐好生保管切莫弄丢了,还有,本王有些累了,就不陪殷小姐赏花了,还请自便。” 殷采易看着常忆年背过身,头也不回冷冷的离开自己,心中五味陈杂。 年哥哥,你多陪我会儿都不愿意么?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她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上面残余着他的温度,她舔了舔,甜中带了几分咸涩。 明年秋天实在太远了,不管爹让我怎么等,我都不想再等了。 ## 短暂的午歇过后,下半场秋猎继续。 不同于上午的集体出行,下半场则显得更是随意,任何人都能去林子里狩猎,比拼的是,谁的猎物更罕见。 常有勤为一洗前耻,想都不想,率先出发。 太师之子吕达也翻身上马。 “等等。”常梦怀拖拉着繁复的衣裙,追上去。 “六公主。”吕达拉停了马。 “你……小心些。” “六公主放心,我会的。” 两人彼此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再见。 “我等你回来。”常梦怀满目眷恋。 吕达点了点头:“我去给六公主捉只狐狸来养,好不好?” 常梦怀两眼放光:“可是我不会养,若是养死了,可如何是好?” 吕达想了想:“那我和你一起养。” 常梦怀娇羞的掩嘴浅笑:“好。” 纪思语从营帐里出来,正好撞到他们,吕达收起暧昧的神色,抽了一记马屁股便绝尘而去。 常梦怀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 “放心吧,他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纪思语说。 常梦怀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只是随便看看。” “公主和我还要如外人一样避讳吗?” “语姐姐!”常梦怀捂着脸:“你也笑话我。” “我哪有,我是羡慕你,太师公子年轻有为,你与他,天造地设。” “可是我还有好些年才及笄呢,语姐姐,这日子要是过的快些,那多好啊。” 快些?只有两情相依的人,才盼着早早成年,早早相守啊,纪思语深深感叹,于我来说,快和慢,都没有分别,甚至,慢些来的更好。 两人并肩走到了设有座位的空地处,只见大部分人都去狩猎了,毕竟,谁不想在皇帝面前挣几分面子? 纪思语扫了一眼,总共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不想常洛和常忆年居然都在,两人各自坐在位子上,悠哉悠哉的饮着酒。 在常忆年相隔不远处,还有那个恨不得如影随形的殷采易。 她心一抽,慌忙调转了目光,她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不停刷新先前那个画面,殷采易亲吻他的脸颊,他也许,后来也回吻了她? 察觉了她的心神不宁,常洛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问:“脸色怎的这么差,莫不是真着凉了?” 她抗拒的后退了一步:“许是累了,没什么大碍,王爷操心了。” “如此,那快来坐吧。”他不顾一旁常梦怀八卦的眼神,拉了纪思语到自己身边坐下:“六妹,你不坐,是要一直站着吗?” 常梦怀回过神来:“啊,二哥真是,有了语姐姐,这般嫌弃六妹,我偏偏要坐在语姐姐边上,免得你欺负她!” 常梦怀说着,就直接坐了下来。 皇帝见了他们,开口问话:“你们几个,怎么都不去狩猎了,一个个坐在这里吃瓜闲聊?” 谁都没想到,殷采易会第一个站起来回话:“因为采易有事想求一求皇上。” “哦?求朕?求朕什么?”皇帝问。 “求桩婚事。”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采易!休得胡闹!”殷大将军呵斥她。 殷采易才不理他,连头都不转过去看她爹一眼。 “哦?求一桩什么婚事?说来听听。”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殷采易昂告了下巴:“是为祁安王求的。” 皇帝颇为意外:“祁安王?” 殷采易点头道:“祁安王年纪不小了,成天忙东忙西的,以至于连个操持内务的人也没有,如今平郡王比祁安王年弱,都成了亲,采易看的都着急!” 皇上虽因着皇后和殷大将军的关系,从不与殷采易的无理取闹一般见识,可此番言语,公然指责皇帝不够关心常忆年,连缺个王妃都不放在心上,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有失偏颇。 毫无意外,龙颜大怒。 平郡王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见火烧到了自己头上,想站起来解释,刚举起酒杯挪了半个身子,便看见常洛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连从不掺合是非纷争的常洛都这般表示了,可想而知皇帝是有多怒。 平郡王犹豫之时,感觉到有一只纤弱冰凉的手覆了上来,他转过脸,只见纪音对他轻轻一笑,随后将他手中的酒杯放回原处。 她看得出,殷采易这回惹怒了龙颜已不可挽回,任谁都不该再往枪口上撞了。 平郡王想了想,也只好作罢,背上了这口冤锅。 皇帝压低了声音,紧捏着酒杯目光凌厉的注视着殷采易:“那殷大将军的千金到是给朕说说,祁安王应与谁人成亲呐?” “天呐!她不会是要毛遂自荐吧!”常梦怀凑到纪思语耳边小声猜测:“她总粘着三哥,我敢肯定,她喜欢他。” 纪思语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心中却默默同意了常梦怀的猜测,她亲了他,她当然喜欢他。 面对皇帝的天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殷采易竟突然变的紧张起来:“我……” “这是本王自己的事,怎好劳烦殷小姐来说。”常忆年出人意料的突然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父皇,儿臣确实有个心仪的女子,本想过段时日再向父皇禀告,既然今日殷小姐一片好心提了出来,那儿臣就斗胆请父皇赐了这桩婚。” 殷采易面红耳赤,娇羞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忍笑的看着常忆年,眉目间皆是情谊。 所有人都认为常忆年口中的女子,就是她。 纪思语心里莫名难过,为了掩饰,抓起一块糕点低头吃着。 只听见皇帝悠悠然的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难得年儿有如此勇气,今日你我为父子而非君臣,相中了何许人家的千金,年儿但说无妨。” “谢父皇,儿臣的意中之人,是为……”他顿了顿:“纪家四姑娘,纪思语。” 常忆年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愣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殷采易更是目瞪口呆:“年哥哥,你……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常忆年不理会她,只继续对皇帝说:“纪四姑娘聪慧雅趣,玲珑剔透,儿臣与她情投意合,认定非她不可,还望父皇恩准!” 常梦怀听完,第一个反应过来,只觉得意外极了,她一把拉住纪思语的胳膊:“语姐姐,说你呢,年哥哥说的是你!你俩什么时候的事,瞒的这般好!” 纪思语满嘴桂花糕,宛如一个晴天霹雳下来,正中脑门,她不可思议的向常梦怀求证:“我?他说的是我?祁安王说的是我?” 这不可能,他若喜欢的是我,那和殷采易花海里的那一幕,该作何解释? 常梦怀可不知道那么多,她高兴的抱住她,最亲近的三哥,要娶自己喜欢的语姐姐,这样的皇嫂,可远比骄纵的殷采易令她满意。 她坏笑着靠在纪思语的手臂上,八卦的问她:“语姐姐到底是何时同三哥好上的?连我都瞒着,实在不应该。” 纪思语脑子一团乱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觉得不真实。 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边上的常洛,他装的还算平静,除了有些僵直之外,总的来说还算波澜不惊。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可他不远处坐着的纪音,却仿佛天塌了一般。皇帝若当真为他们赐婚,于纪家,得罪了私下有口头婚约的宁永王不说,武英王是何等人物,祁安王今日与他争夺储君,他日若是败了,被痛下杀手,随意找个理由,全家灭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爹知道了这消息,还不知道会怎样反应呢?阿语啊阿语,这回怕是要引火烧身,难以收场了。 皇帝却表现的格外高兴,竟亲自从台上走下来:“纪四姑娘,还不上前来见一见朕?” 纪思语生硬的咽下满嘴桂花糕,慌张的跑到皇帝面前跪下,脑门着地道:“臣女纪思语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皇帝若有所思道:“朕记得上回平郡王的喜宴上,你就与年儿共舞了一曲,哈哈哈,年儿,恐怕那时候,就有三分眉目了吧?” 纪思语无从解释。 常忆年竟顺水推舟笑着承认:“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年儿开口了,哪有做父皇的不允儿子两情相悦之理,好!那朕就以当朝天子的名义,为你们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