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乐手捂着脸,忽然抬头,嘴唇颤了颤:“阿妹。”她两眼发直,手脚冰凉,“今天早上,她忽然说要给我按摩尾巴。当时她嘴里念念有词地哼,我和她开玩笑说,你哼这么小声,谁听得见?”
“就是要听不见!”阿妹一下一下地梳着宋长乐的尾巴毛,“你闭眼,我要开始按了!”
宋长乐脸色苍白:“阿妹之前丢过一回,她走失在白壁里了。我们都以为她回不来了,后来她自己走了出来,我们都很开心。她回来之后,像是受了惊吓,如果问起白壁的事就尖叫大哭,话少了很多。”
“她像变了个人。后来又慢慢开朗起来,和往日里区别越来越少。今天早上,是她第一次来找我说话,给我按尾巴。她说,她要给我一个惊喜。”
扶枝握住宋长乐冰冷发颤的手指,道:“记得吗?宋宴说过,他们找到入口之后,狂喜之下直接冲了过去。”
——那时白雾仍未散去。
他们径直穿过了白雾,被谷口的杀阵挡了回去。
宋长乐低声道:“……白壁。他们都穿过了白壁。但是我也穿过,是因为我是族长吗?我没有感觉。还有护在谷口的杀阵,按宋宴说的,一开始没有失效。后来发生了什么?”
扶枝用手帕擦了擦小松鼠额上的冷汗,温声道:“别急。等天亮了,我们再去谷口看看。”
宋长乐心如擂鼓,脑子嗡嗡直响,机械应声:“……好、好。”
扶枝将小鲤鱼毯子披在宋长乐身上,卷了卷,将发抖的小女孩裹得严严实实。她犹豫一瞬,塞了一瓶温热的牛奶给宋长乐,低声道:“先别想了。”
宋长乐握着热牛奶,渐渐活过来。她闻着奶香味,忽然神神秘秘地凑近扶枝,探子接头似的:“姐姐,你给我喝这个,咳……”她偷觑了一眼躺得板正的少年人,眉毛飞舞,“他不会不开心吧?”
扶枝:“……”
少女好笑地一指头摁在宋长乐额上,将她摁得一个后仰,道:“不喝还我。”
扶枝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虞枕风玉雕似的一动不动,秾丽的侧脸宛如连绵的睡春山,静极了。他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宋长乐嘴边一圈白花花的奶沫,喟叹道:“啊,好喝。”
虞枕风眼睫忽然轻轻一颤。
扶枝心说当然,连枕风口味那么叼的人都喜欢。他从未明说,但扶枝眼清目明。他其实挑食得很,一起吃早饭时挑挑拣拣,无意间发现他喜欢这牛奶,她屯了好多。
宋长乐热奶一口闷,将琉璃瓶还给扶枝,没忍住,凑到少女耳边,八卦道:“他是你亲弟弟吗?”
一口一个“姐姐”,好似光风霁月的温柔样子。
——她没瞎呢,他对自己和宋宴的时候才不是这幅面孔!递粥给宋宴的时候,他脸拉得跟驴一样。
宋长乐心想,姐姐、姐姐,是亲姐姐还是情姐姐?
八卦之火一路烧上来,那种旷远的孤独一时之间烧得一干二净。她眼睛亮极,重新支楞起来。
扶枝:“……”
她的确是希望长乐振作起来,但没想她这样振作。
宋长乐手肘捅捅扶枝,朝她眨眼:说嘛说嘛。
扶枝眉眼一弯,道:“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