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酪听着这番话,怔了两秒,而后她笑了一声,给了回答:“按照逻辑来讲,你应该先问我要不要,如果我回答了‘要‘,你才能说你现在来找我,而不是上来就说要来找我,再问我要不要。”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你觉得呢?谢聆声。”
“那你要吗?”谢聆声重复了一遍。
言酪望向窗外,今天麓城出了太阳,天空是难得的湛蓝色,只有几朵云在上班。
她眨了下眼,几乎是一口回绝:“我自己已经下单了。”
她笑了笑:“还好你提前问我了,否则你白跑一趟。”
下单了吗?
没有。
她只是暂时不想见到谢聆声了,毕竟已经说好了校庆上再见,在这之前,就还是算了吧。
免得昨晚的尴尬会让她头皮发麻。
“好。”
谢聆声的回应很短,直直地传了过来,言酪道了声“再见”,挂断了这通电话。
就这样也挺好,她跟谢聆声实在是不熟,昨晚能滚到一张床上,那是意外之外。
哦,不对。
没滚。
但这不重要。
对于这场意外的重逢,她承认她开口的时候没考虑多少,可现在只剩下退潮以后的平静。
她其实在昨天就该想起来的,现在的她跟谢聆声之间,隔了千万里。
不只是一个上台当反例一个上台当正例的关系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陶亦巧就来了言家,由于言叶芳在卧室,她的动作都很轻,进了言酪的房间以后才敢大声喘气。
言酪失笑,觉得她在做贼:“我妈可能在卧室刷抖音,没在睡觉。”
“那也不行。”陶亦巧后怕地拍了下自己的心口,“我怕你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言酪取出自己的化妆盒:“那你怎么还来让我跟你一起?”
“今天怎么说也是去参加婚礼,当然是要好好打扮一下了,要见那么多人呢。”陶亦巧坐在梳妆台前,弯了弯眼,“麻烦言化妆师了,我的眉毛靠你了。”
言酪眉头一挑:“行,放心。”
陶亦巧看着她,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怎么就没你这样的眉毛啊?”
“你也可以去纹眉。”言酪拿出了眉笔,“现在纹眉技术不错。”
“我怕给我纹成毛毛虫了。”
“……你的担心是对的。”
宋静白的婚礼时间是在十一点半开始,她们算着时间打了出租车,在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到了“鹿乐”酒店的“情意厅”门口。
今天上午才离开的酒店,现在又要过来,言酪的心情略微复杂。
不过不是一个大门口,让她松了口气。
“鹿乐”酒店名头响亮,光是婚宴厅就有五间,选择在这里办婚礼的人不在少数,今天就是这样的情况,墙面上都被装扮上了喜庆的模样,还挂了新郎新娘的巨幅海报,引来不少路人注目。
陶亦巧环视了一圈,小声感慨:“虽然知道宋静白的婚礼地址在五星级酒店,但现在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好有钱啊。”她又问起言酪,“酪酪,你比较了解这一块,知道这儿多少钱一桌人吗?我想参考一下,看看我以后要是结婚了,能不能也定这里。”
“主要看菜单。”言酪迈开长腿往前走,眼里漾着浅浅的笑意,“我没主持过这儿的婚礼,但我师兄跟我说过,这家酒店的‘百年好合宴’5888元,‘花好月圆宴’6888元,‘一生一世宴’7888元。”
“……你就当我刚刚那话没说过。”陶亦巧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撩了一下,“那今天婚礼的主持也是你师兄?”
“是他。”
陶亦巧跟她并着肩,新问题又冒出来:“宋静白怎么不请你主持婚礼?你这几年也主持过好几场了。”
“我没讲过吗?她请过我,但被我委婉拒绝了,毕竟老同学的话我不好赚钱,束缚太多,收的钱还要打友情折扣,还是由我师兄来好一点,该赚多少是多少。”
她们一边聊着一边踩上了酒店铺的红毯,没走太久就到了前台签到的大堂,递上了请柬以及红包,领了精致的伴手礼盒。
麓城这边的份子钱不算夸张,六百块起步,言酪跟陶亦巧都是包了一千到红包里。
这段过去式的感情就值这个价位了。
平时不联系,结婚就喊人,她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签完到入场,从大门进来,要先穿过一个小长廊。
小长廊布置得很精致,脚下依旧是质地良好的红毯,两旁是祝贺的鲜花,上面的kt板上都是一些“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祝福词汇,还有走两步也能看见的今天的新婚夫妻的立牌,而头顶则是滚动的LED屏幕,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欢迎参加邵骏先生、宋静白女士的婚礼”这一行字。
婚礼还没开始,在走廊穿梭的宾客一波又一波,大家都挂着笑容。
从小长廊一出来,就到了宴会厅,也是婚礼的主场地。
宴会厅此刻热闹非凡,正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
厅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有的在热络地跟人聊着天,有的则安静地玩手机,还有一些小孩聚集在一起打游戏,吵吵的,非要争个高下。
不得不说的是,这场婚礼的确很有排场,宴会厅布置得非常浪漫温馨,让人一看就很贵。
对着大门的舞台是全场的焦点,一块大荧幕此刻正播放着一段VCR,是一些亲朋好友的祝福,而要通往舞台的桥不是常见的红地毯,而是花瓣桥,从头铺到尾,并且两旁的花架也都很精致。
除此之外灯饰也花了心思,一根一根如流星的吊灯占满了主场头顶,让人仿佛置身于星空底下,带来梦幻的感受。
宴会厅很大,能容八十桌人,两人照着路引,这才到了目的地。
她们要坐的是高中朋友桌,一桌的规模是十个人,现在加上她们俩,就来了九个,还剩下一个位置。
麓城六中第一届招收的学生不多,一共就三百来个,加起来也就十个班。
宋静白的婚礼能来三分之一的老同学,这个数目也不错了。
还没等她们坐下,就有人率先开口打起了招呼:“言酪,陶亦巧,真是太久没见你们了啊,没想到你们也会来。”
“是很久没见了,李信威。”陶亦巧应了一声。
言酪的右手在桌底下悄悄朝着陶亦巧竖起一个大拇指——
都高中毕业七年了,还能记得这些普通关系的同学的名字。
结果竖完大拇指的下一秒,另一个老同学就无情揭穿了陶亦巧:“哈哈哈他是胥温文,你认错人了陶亦巧。”
言酪:“……”
她决定撤回自己刚刚的夸赞。
陶亦巧面色如常:“那就更是证明了我们太久没见了。”
胥温文也没恼,还笑了起来,他有些微胖,笑起来时双下巴绷着:“这是陶亦巧对我的认可啊,李信威可是你们女生当时说的班草。”他说完看了一圈,最后又直直地看向言酪,“不过这在场的人啊,我觉得只有言酪变化不是很大。”
“是吗?”言酪的眼皮掀了掀,语气没什么起伏,唇角却始终保持着微微扬起的弧度。
职业假笑惯了,就跟做了唇角上扬半永久一样。
胥温文诚恳点头:“你还是那么漂亮啊,不愧是我当初的女神。”
“胥温文,你也就趁着你老婆今天不来,否则当着她的面,你敢说出这些话?”有人嗤笑了一声。
“怎么不敢?她还能管我?”
“是谁零花钱被老婆管着的?”
“赵谦你……”
陶亦巧清了下嗓子,索性打断他们的争吵:“婚礼还没开始,我建议都还是自己玩手机吧,别搞有的没的的寒暄了。”她微微一笑,“大家又不熟,装什么?”
这话一出,没人有意见。
比起虚伪的闲聊,还是手机好玩。
婚礼还没正式开始,圆桌上目前摆的都是凉菜还有一些甜品,但筷子还没分,这些也吃不了,只能先吃喜糖盒里的饼干和零食。
言酪刚吃完一块饼干,放在一旁的手机就亮了屏。
她低着眼睫,解锁了微信。
是坐在她旁边的陶亦巧发来的消息。
这感觉就跟以前明明是同桌还要写纸条一样。
陶亦巧:【胥温文怎么好意思说你是他女神?】
【我怎么记得他当初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谢聆声啊,他还跟人家谢聆声表白,结果惨遭拒绝,完了还哭天喊地的样子,说自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对了,酪酪你记得谢聆声吗?】
在看见“谢聆声”这三个字的时候,言酪在上面单独多盯了半秒,才又神情自然地敲了回复:【记得。】
她又发了条:【不过你记性真好。这些八卦都还没忘。】
【那是。】
【结果刚刚喊错人名。】
【你连喊错都不可能。】
言酪:【……】
言酪:【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