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赦出去这段时间,王氏早就想好了说辞,见兄长问起,王氏便哭诉道:“这些话我都不忍心当着哥哥和史侯爷的面儿说,不然削的还是我们荣国府的脸面。公公刚去了,我这一整日忙着理家待客,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大伯哥这个时候说要看账本,我忙不过来吩咐得迟了些,大伯哥就砸了库房的门,说要对账。天地良心,大伯哥是府上的世子,他要查账我没有拦着的道理,只是这又要忙着待客,又要忙着守灵的当口查账,这是不让公公安心走呢。”
瞧瞧这避重就轻的话术,若是不知道王氏是个什么人,听了这话只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王子腾是了解自己妹妹的,当了这么多年家,这库房不可能没问题。但是王氏既然这么说了,王子腾心中也有了些底,转身对贾赦道:“国公爷过世,世子伤心过度,做事过激些也是有的。只是为了世子好,世子也该以孝道为重,顾全名声才好。”
这话说得虽然漂亮,贾赦却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不就是现在爵位还没下来,王子腾又有上朝之权,如果贾赦执意这个时候查账,就让人参贾赦一本不孝,国公爷热孝期间为了争夺遗产搞得家宅不宁么?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这爵位削几级就不好说了。
呵,上辈子原身倒是为了名声什么都忍了,不也只有一个一等将军?贾赦怕削爵位?
“王大人此言极是。”贾赦道。
正当贾母、王氏等人都觉得王子腾这番话绵里藏针说得漂亮的时候,贾赦第一时间表示了认同。
接着贾赦补充道:“所谓孝,便是守住祖宗基业。我能守住祖宗基业,便是孝了。所以将账查清楚,让父亲走得安心,便是我最大的孝道。”呵不就是先给主题再写议论文么?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谁还不是纯孝之人了?
王子腾等人:贾赦什么时候这么能诡辩了?
史鼐皱了皱眉头,这个贾赦和他记忆中那个表兄似乎有些不同了。
王子腾打量了一眼库房门口那些列阵以待的家丁。他和史鼐都出身军中,这些人不是普通家丁,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贾赦有备而来,自己刚开始倒是低估他了。
略一沉吟,王子腾对贾赦道:“世子,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着上前挽贾赦的手臂,同时向史鼐使个眼色;史鼐十分默契的包抄上来。
贾赦没有系统的学过武术,不知道是这种手法的术语叫做擒拿。不过无限游戏里贾赦经历的格斗多了去了,说不出专业术语不代表人家不能应付自如。
只见贾赦微一侧身,以王子腾和史鼐都没跟上的速度跳出了二人的包围圈,不但脸不红气不喘,甚至动作还有几分潇洒,贾赦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王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库房是当着我家太太和令妹的面儿开的,自打开之后令妹没离开过,亲眼看着不曾有人从里面搬东西出来。现在有了王大人和史侯爷作证就更好了,等会儿顺天府的人来了,我们当着官府的面儿清点清楚。省得冤枉了人。”
还有顺天府的人要来?
史鼏和王子腾不约而同的去看自家姑奶奶,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来报信的人不说清楚啊。
其实贾母和王氏还真是故意的。贾赦变得强势无比,她们都怕将话说得太明白了,娘家人不肯来,所以前去报信的人含糊其辞。王子腾和史鼐可是说是半骗着来的。
不过史鼏和王子腾都来了,贾赦当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啊。只见贾赦一个眼神,盛泽打了几个手势,贾家那些家丁又隐隐变了阵势,将王子腾和史鼏也围在其中。
这意思:今天这场官司不打明白谁也不许走了。
史鼏和王子腾都学过排兵布阵的,所以贾母、王氏等人看不出玄机,还没觉得多可怕;这二位一看,却脸都黑了。
这是常胜将军贾代善留下的人,这是贾代善旧部布的阵。别看那些家丁看似东一个西一个的站得凌乱,人家相互之间的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但堵住了史鼐、王子腾的所有退路,其中一个受到攻击还马上就有人增援。这就是一张撕不破的天罗地网啊。
来者不善啊。两人均想。
更来者不善的还在后面呢,众人僵持了没多久,顺天府的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