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姝愕然回头,来人却是陆从风。
陆从风身穿黑色骑射服,头发束起,看起来干净利落,他似乎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额头上还有细密汗珠,他望见大堂这副景象,已是眉头蹙起,眸中满是怒火。
邓知州恼火道:“你是何人?敢擅闯知州大堂?”
陆从风身后随从道:“大胆!此乃定北将军,永安小侯爷。”
“定北将军?永安小侯爷?”邓知州喃喃道:“莫非阁下就是陆小侯爷?”
陆从风压抑住怒火,他放缓语气,对着邓知州,又似乎是在对萧宝姝说道:“陆朗在此。”
他来了,这回,所幸,他没有来迟。
邓知州听到陆朗这两个字,立马从椅子上滚下来,陆从风在桑州他是知道的,日前玄礼寺发生打斗,死了不少人,他派人前去查探,衙役回报说是陆小侯爷经过桑州,在玄礼寺遇到了刺客,双方械斗,发生了死伤,邓知州知道的时候胆子都快吓破了,陆小侯爷,那可是圣上的外甥,临川公主的嫡子,皇亲国戚,而且战功赫赫,是圣上亲封的定北将军,掌管西州五十万大军,身份如此贵重,若他在桑州发生意外,那他这个五品小官,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邓知州于是马上亲自去客栈赔罪,但是小侯爷却不愿意见他,只说在桑州不会呆太长时间,让他切勿兴师动众,也不必对外声张,邓知州还寻思着这几日再备点薄礼,趁小侯爷还在桑州的时候去见一面呢,没想到,小侯爷自己来了。
邓知州立刻换了副嘴脸,谄媚道:“小侯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陆从风并未理他,只是从地上扶起萧宝姝,然后道:“我若不来,只怕我的救命恩人,今日就要一命呜呼了。”
“您的救命恩人?”邓知州不解。
陆从风道:“本将军在玄礼寺遇到刺客,若不是这位云姑娘相救,本将军已经死在桑州了。”
邓知州没想到云七娘这个商户之女,居然和陆小侯爷还有渊源,他擦着汗,点头哈腰:“下官不知,下官有罪。”
陆从风嗤道:“邓知州不是要审案吗?本将军陪你审。”
他命人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就大喇喇坐在大堂旁边:“来,本将军看着你审。”
邓知州汗流浃背:“下官……”
陆从风却不耐听他啰嗦,只是伸手一指大堂之上:“邓知州,审案去啊。”
邓知州只好唯唯诺诺重新坐回椅子,他瞟瞟陆从风,又瞟瞟重新跪下的萧宝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咳了两声,刚想说话,却见陆从风靠着椅子,转动着手上长剑,懒洋洋道:“邓知州,既然你不知从何审起,那就先说一说,为何要对云七娘这个弱质女流动用钉板大刑吧。”
邓知州愣住,他站起,陆从风却笑了笑:“坐!”
邓知州哪敢不坐,他重新坐下,小声道:“云七娘状告嫡母,是为大不孝,故下官处以钉板之刑。”
师爷忙不迭将状纸递给陆从风,陆从风拿过状纸,一字一句看了,看完之后,他忽冷笑道:“云七娘状告嫡母,难道不是因为嫡母害她生母?嫡母不守妇道,生母命在旦夕,她若不告,岂不是眼睁睁看着生母含冤而死?如此,也为不孝?”
邓知州忙道:“小侯爷所言极是。”
陆从风身后那个叫老秦的随从已经忍不住了:“放你娘的狗屁!咱将军来之前,你怎么不说所言极是呢?差点害了人小姑娘一条命!”
邓知州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陆从风微微一笑,他故意道:“老秦,这不比咱们西州,文雅点。”
老秦笑嘻嘻道:“要是在西州,这种狗官,早被老子一刀剁了。”
陆从风和老秦一唱一和:“老秦,你给我闭嘴,邓知州又不是狗~岂容你一口一个狗官,邓知州,你说是吧?”
邓知州被骂的下不来台,他心中叫苦不迭,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陆从风这官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级,他身边这个老秦,估计也是个二品将官,哪个他都惹不起,他只好忍气吞声:“小侯爷说得对,说得对。”
萧宝姝跪在堂下,心中却思绪万千,她不敢抬头看陆从风,但是却一字一句听着陆从风说话,以前祖父总说表哥嘻嘻哈哈的,浪荡惯了,没个正经,下属也不怕他,总和他没大没小,那时京城贵女都说永安侯府都被陆从风带的没上没下,不分尊卑,但现在想来,若不是表哥如此个性,他去了西州,那些刺儿头老将士哪个会服他?可叹京城那些贵女,错把珍珠当了鱼目。
陆从风讽刺够了邓知州,这才说道:“云七娘状告刘管家和嫡母通奸害命,也不能听她一面之词,邓知州,你如何看?”
邓知州毕竟爬上了知州位子,一听就懂,他马上道:“下官明白,来人,传蒋氏、叶氏、刘管家、王大郎一干人等前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