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敛起笑容,双眸睁开,瞳仁中隐有火光。
他手下微发力,云若立马感到一股炽.热风浪从他周身散开,袭得山上走飞石、青竹起翠浪,接着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刺目金光从他背后乍射,为山上所有东西渡上一层耀眼光芒。
云若赶忙用手遮眼,一来剑气掀起的狂风弄得沙砾漫天,二来那金光照人难睁眼。
以及那金光的温度,也灼得人发烫。
她从手指缝里望去,见掌门稳稳立巨石上,金光化为无数金剑,悬在他身后,蓄势待发,空中漂浮着她看不懂的金色符咒和莲纹,像被火炙一样微微波动。金火般的光芒照耀着他年轻的脸庞,剑气打散了他玉簪束起的头发,吹拂起衣襟长袖。
临风燃火,万剑金光,神秘而强大。
云若感觉,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万把飞剑就会朝一处追去,带着热烈的火焰和狂风,把所经之处悉数燃成灰烬。
“掌门,你好强!”云若由衷地佩服。
掌门勾唇一笑,很是受用。
“就是剑太密集,你看起来好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云若又道。
掌门脸一僵,手一合,万盏金光熄灭,剑成虚影,而后隐下不见,唯余手中一柄。
“从前也有个和你一样喜欢评价剑招造型的人。”掌门凉飕飕瞥她一眼。
云若:“怎么?”
“后来她被天雷劈了八十一道,碎成渣了。”
云若:“掌门,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掌门准备考察云若的剑法功课,考察方式是他出五招,只要她能接住,就算通过,便给她更高深的剑法。
第一招,掌门轻轻提剑,略一运气,剑随风急转,竟似脱落般旋过去。剑气弥漫,将落叶纷纷割裂,在树干上刻出一道划痕。金剑旋转速度极快,掌门问云若:“这一疾招,你当用什么防?”
眼见旋剑将至眼前,云若赶忙答道:“摇花飞絮,借力化力!”一边回应,一边手上不能停下,剑与剑纵横相触时,一个转身,将对方剑打回。然而对方剑气过强,力度也大,让她险些没拿稳手中剑,转身时不由向后退一步。
掌门接住旋剑,不带喘气,便又将飞剑掷出,此次直直刺向她心脏。
云若第一反应是闪避,掌门呵道:“接下,不准避开!说,用什么招打回?”
云若停住脚步,飞速回想,“春风入山,原物奉还!”
她以剑面抵剑尖,却被剑气震得双手一麻,剑柄差点脱手而出,头皮也钻入一阵寒意,铺面而来的剑气震破了她的外袍,她咬着牙用灵力将双手向前一推,再一掌打上对方的剑身,把那剑调转方向,以手推剑柄,剑尖朝掌门飞去。
“太慢了。”掌门嫌弃道,剑尖将至一瞬,自动停下,调转方向,又向云若飞去,这回是斜砍。
云若还没来得及修整,赶忙硬接下这招,只是这回凄惨些,被剑势直接压得半跪下去,云若死命抵抗着悬空砍来的剑,脸都憋红了。
“接招错了,你说说,应该如何接,如何还。”掌门悠哉悠哉指出她的问题。
云若被剑气压得起不来身,双手颤着支撑自己的剑,还得维系神识通话,累得脑内空空。
“斜……斜风……细雨,任它来去……可是掌门,这和闪避……有什么区别?”
掌门哦了声,“那避吧。”
……你刚刚说接下不能避的。
云若欲哭无泪,只能用尽灵气,生硬将剑又逼回去。
……
五招过后,云若觉得自己成了个废人。头发全乱了,外衫破了,手上腿上挨了一道剑痕,看起来像逃难的。
她刚想歇息一会,掌门提剑上来。
云若:?
掌门:“热身完了,该咱们打了。”说完,他一剑当头劈下。
云若:我杀了你。
疲惫不堪的云若被彻底激怒。
看着云若不知是气得还是累得满脸通红,掌门唉了声道:“你要习惯,我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话音刚落,云若因挡得慢了些,耳前面颊被划了一道伤痕,流出血来,像是带了一串细细的红流苏耳垂。
云若气极反笑,持剑的手握得更紧,终于在一连串被压迫的攻势下找到机会反攻,而且手下丝毫不留情,斜砍、直劈、横刺一气呵成,不带停顿,剑刃相撞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强大的剑气甚至让她耳中流出一缕血线。
两人过招之时,长剑相击,周身有淡淡金光围绕,随着持剑人的出招收招,开在空中的金色莲花时明时暗,时大时小。
此谓剑意,每把剑都有都属于自己的剑意。
品级越高,持剑人越强,战时剑意愈明显,甚至偶尔会有异象产生。
掌门接招时,也在观察对面的云若。
平心而论,云若容貌柔弱温.软,尤其那点红痣,更是娇美,她素日来性格也温柔天真,任谁都觉得这样的女子无害。
可如今持剑的她,衣衫尽破,发髻散乱,脸颊带伤,那一双揉碎星光的眼眸中,跳动的是火焰般的光华。
是顽强的战意,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周围的金莲从含苞待放到怒放,再到像火焰一样燃动,绝不仅因为他。
很好,他向来不做赔本生意。
*
掌门拎着云若回门派时,已经夜半三更。
玉姬在前堂打瞌睡,一撩眼皮,发现自家掌门拖了个七窍流血、披头散发的人回来,吓了一跳。
等她看清楚那人容颜时,更是惊叫出声。
“掌掌掌门,你把云若杀了?!!”
“没死,还有气。”掌门摆摆手,坐下饮了杯茶。
还没等他喝到那杯茶,忽然有个粉衫女子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那女子一见他,便跪下抱着他的腿嘤嘤嘤哭了起来。
“掌门,我受不了了!自打玄檀仙君两年前下凡去搞那破劳什子九星封印后,我便被素璇那女人日日欺压,你快找个师妹上界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