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剑讲究拆招,能拆才能解,眼下这人这柄刀,她连应对都是勉强,更谈不上拆解了。
但这人是魔教的人,陆庭深又说师父在他们手中,她想留下他,问个究竟。
便是这会人多眼杂,她却没有别的办法了。
桑萦足尖轻点,闪身至白衣男子身后,避开劈面而至的刀光,软剑挑刺他的心口。
这人见桑萦身法飘转,便飞身出了亭台,护住自身命门。
桑萦得了这一会的空隙,丹田内力流转之际,这亭外的海面渐渐起潮拍岸。
这天命剑惯会引动天地异动,她如今只能运转一周天,是以尚且不甚瞩目。
石塔之中,剑绘之上的图像,甚至能催动天雷海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前辈乱画忽悠后人的。
“中原地界,竟有如此嚣张的魔教中人,陆庭深,你组的局,竟然不亲自迎敌?”
桑萦正要强引天命剑应对这白衣男子,冷不丁一道清朗男声响起,话音尚未落下,一男子便挡在桑萦身前。
“你是何人。”先前那魔教的白衣男子冷声道,“我正与这丫头过招,你横插一脚,是觉得活着太舒服了?”
“大师兄。”
后现身的男子身后,桑萦轻唤出声。
体内流转的内力在说话间缓缓散去。
桑萦认出这男子,是她同门的大师兄岑行玉。
师兄年长自己十几岁,她懂事之时,师兄已经出山门历练,如今在江湖上已是久负盛名。
她在师门时,鲜少下观海峰,同这位师兄着实见得不多,是以方才他现身,自己竟没认出来。
“师妹,你去歇会,我与他过过招。”岑行玉微一笑,转向陆庭深的方向,“陆大庄主,组这同盟花了不少心思吧?魔教人来搅局,你这盟主怎么都不着急呢?”
陆庭深自是认识他。
他做梦都是杀上玉山,破天归剑宗大阵的景象,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天之骄子。
“昨晚闯我后山的是你?”陆庭深森然道。
他本来怀疑是陈颐的人,朝廷来的人,疑心重,自然能理解。
如今见了岑行玉,便觉着昨夜只怕是这人搅乱。
“你那后山我还用闯?”岑行玉好笑地说道,“别说后山了,你这山庄上上下下,我可都走遍了,连庄主你夜里起了几回夜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这戏谑样子更激怒陆庭深,他一双鹰目瞪视岑行玉,眸中杀意凛然。
天归剑宗这些讨厌的小鬼,他迟早要杀得一个不剩。
他一边想,一边朝着桑萦看去。
还有这个小丫头片子,招式剑风带着林惊风的风格,花哨至极,叫他瞧见就生气。
到这会,桑萦才知道,昨天在后山天池,投石子引她去听陆庭深父子对话的,还有后来引开陆庭深二人的,原是自己同门师兄。
师兄现身,多半是不愿自己现出天命剑。
其实她也不愿出这个风头,方才实在是没办法了。
桑萦回到陈颐身边坐下,陈颐顺手推过来一杯甜汤,她接过来,小口抿着,看着自家师兄气陆庭深。
她坐回陈颐身侧的动作太过自然,陈颐给她递茶盏的动作也太过自然,甚至她接过茶盏都没什么犹豫地直接入口。
岑行玉讶然,看着一脸坦然的桑萦,微一侧目,对上陈颐了然的目光。
陈颐一笑,朝着岑行玉一拱手。
“剑宗弟子,名不虚传。”
他像是在打招呼,却又不像正经见礼。
桑萦觉得奇怪,朝他望过去,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岑行玉,你擅闯我浣溪山庄,今日自投罗网,便先拿你的命来解我心头之恨。”
陆庭深起身,冷沉声音落地之时,山庄的护卫将宴席所在的西山小亭围住。
先前与桑萦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赵管事,在一旁朝着主位这边拱手一礼,然后便守在一侧。
陈颐陡然出声。
“陆庄主这是要二打一?这可不是侠义之道。”
岑行玉朗声一笑,“浣溪山庄又算哪门子侠义道,也不必劳烦太子殿下费心。”
“好一个天归剑宗,岑行玉是吧?你那师父徐怀义,功夫也就那么回事,你小子怎么狂成这样,今日若不好好教教你,只怕日后你更要张狂。”
先前同桑萦交手的白衣男子冷笑着说道。
几句话说不到一处,瞬时三人便战到一处。
那魔教的白衣男子身手如何,桑萦最是清楚,出手狠辣,内功深厚,陆庭深虽然没交过手,但这几年都传他武功大成,内力突飞猛进,
见岑行玉这会同时与二人交手,桑萦心瞬时提起,一瞬不落盯着战局。
“萦萦,待离开浣溪山庄后,可有什么打算?”陈颐悠悠问起。
他这一问,桑萦便想起来,昨夜陆庭深安排他儿子去劫五岳剑的那些人,还要查她的底细。
她见岑行玉同两人交手缠战,丝毫不落下风,心下也安定了些,便轻声回陈颐的问话。
“离开之后,自然是继续去寻师父的行踪。”
她含糊说道,并未与陈颐细说。
“不如同我去京城,届时若有消息,我也好及时告知。”陈颐顺着她的话提议道。
他的口吻太过寻常,话家常一样,应答他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时,桑萦才觉出不对。
她目光从战场转回身边,望向陈颐。
许久,她轻声道。
“……不必,这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