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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雾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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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玉山地势奇绝,峰壑钩连回转,巍巍云峰浩邈,武林中威名赫赫的天归剑宗便隐在连绵的玉山之间。
听云峰的通武堂,一众年轻弟子这会都止不住好奇地向外张望。
茫茫雪山,苍松林立。
观海峰上的那位平日里难能一见的小师妹,这会正跪在山门外。
坐在首位的白衫少女见状,放下手中的剑谱,“你们专心些,宗内大比也没剩多少时日了,连第一式流霜剑都练不好,还有心思瞧旁人热闹?”
冷清话音落地,通武堂内的眼风渐息,见众人不再随意张望,方才说话的少女朝着外面那道单薄身影望了望,起身走去。
“师妹,先回去吧,后山有客人,师父一时半会还腾不出手,不会见你的。”先前那位少女走近,对着跪在山门外的桑萦说道。
“多谢师姐。”桑萦抬头对她感激一笑,双膝仍是稳稳地跪在地上,半点要动的样子都没有。
“快起来吧,等师父那边忙完了,我去知会你便是。”江挽月欲将桑萦扶起。
小师妹是第六代弟子中最小的,瞧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比起听云峰上其他的师妹少了些英气,多了几分娇意。
桑萦握住江挽月扶她的手,“谢谢师姐,待掌门忙完了,总会见我的,我等会便是,师姐请回吧。”
江挽月见劝不动,叹了口气,往后山去了。
桑萦望着师姐的背影,垂眸盯着地面。
师父离山许久未归,如今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无端乱人心神。
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十余年的教养恩情,如今生死未卜,自己焉能置身事外?
她想要下山去寻师父。
只是宗门规定,只有宗门比试中取得三甲的弟子,才有下山历练的资格,多少年的规矩了,还从未在此事上有过通融。
桑萦今年刚过十四生辰,连参加考评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下山了。
“这不是桑萦师妹吗?这可是我们听云峰的贵客呀,怎么今日来了,反倒在这跪着?”一道略刺耳的女声响起,说话之人走到桑萦身前站定。
香风习习,天归剑宗上下,惯用香薰的也就眼前这位琴歌师姐了。
这人与自己不对付,又是个喜欢在口舌上争高低的性子,她说的话,桑萦只作未闻。
琴歌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见桑萦无动于衷,反手一掌便要打下来。
桑萦侧身避开掌风,琴歌冷笑一声,“怎么,平日里师叔护你,如今竟连剑都不会拿了?”
“我不像师姐,见多识广,剑锋掌势喜欢朝着同门打,师父教导我,同门间要互相爱重,我听师父的。”桑萦笑笑,柔声说道。
琴歌被她这话噎到,抽出腰中佩剑,便要动手。
“住手!”略带冷清的女声喝止。
江挽月走到二人近前,“桑萦师妹,跟我来吧。”
桑萦知道,师姐去后山为自己传了话,她握住师姐的手,起身站定。
“多谢师姐。”
“琴歌师妹,如今宗门内事务繁多,你下山这一趟为师门分忧,很是辛苦,本应先回去休息,只是师父方才听了山下传话,要你也一同去回话,劳师妹同去后山。”江挽月转头看向琴歌说道。
江挽月是年轻一辈中除了大师兄以外最能服众的首席弟子,她说的话,便是琴歌也只能遵从。
她瞥了眼桑萦,收了剑,不大情愿地说道:“是,师姐。”
通武堂后山的听云峰顶,是寒铁制成的铁索道,索道另一端通往绝云顶。
此时的绝云顶,百年苍松的树根,齐根而断,断面平整,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二人。
一位是天归剑宗的掌门徐怀义。
另一位便是方才江挽月口中的客人。
山间凛风吹得清俊公子衣袂飘飘,随侍在身后的几位侍女皆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他执黑子,沉吟地望着苍松老根之上的棋局,半晌,起身礼道:“前辈棋艺精湛,天归剑宗果真名不虚传。”
江挽月将桑萦二人送到绝云顶,便守在索道另一端,桑萦站在掌门徐怀义身后。
华鬓长须的老者淡淡一笑,对着那公子道:
“殿下尚且年轻,棋艺比起我天归剑宗的小子们已是出众太多,他们那些孩子都不爱这些琴棋书画的。老夫犹记得,当年陛下还是东宫太子时,棋招也甚是凌厉,实属难得。”
“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棋艺实是难拿出手,更遑论与父皇相比了,待晏清回去之后,若是得空,定要多向父皇讨教,盼日后能有些进益。”
那公子说到这,他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犹豫难言,似是很是纠结,片刻后继续说道:
“只是晚辈听闻贵派近来似是遇到些麻烦,心中也实在是挂念,晚辈定力不够,不能如前辈这般面不改色,倒让前辈见笑了。”
听得这番话,桑萦暗暗打量这位一身清雅的年轻公子。
这人说话意有所指,话里话外说得都不大顺耳。
她目光轻飘飘从他面上掠过。
“这二位是?”四目相对,他轻笑了声,如是问道。
“是门下的两位弟子,山野之人,没规矩惯了,许是冒犯殿下了。”
徐怀义微侧过身,看向二人的方向,“琴歌、桑萦,过来见过当朝东宫太子。”
“见过太子殿下。”
当世朝廷威严不显,皇室中人皆不精武学,讲究以君子六艺修身养性,推崇以仁治礼法为政,跟武林诸门派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而天归剑宗隐于西南,避世多少年了,门人弟子皆不能入朝为官,多年来跟皇室泾渭分明。
便是皇族中人,在这绝云顶,也难摆出天家的威严。
桑萦心中不以为意,暗自猜测着这位金尊玉贵的东宫太子今日来意。
“恕晏清眼拙,晚辈久居中原,听闻贵派年轻一代中,有个所谓‘剑宗金玉’的名号,不知这二位可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