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竹今天特地晚了半个小时下地,留在家里等夏安安来坦白。
正好茅坑快满了,他便干脆把里面的粪水舀出来,挑到菜地那里施肥。
这活本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除了重复地机械地劳作,就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所以别看他忙得不行,可脑子却空了下来。
扁担在肩膀上咯吱咯吱地响,心里的困惑和不解便被无限放大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夏安安都是说谎了,可如果真像门口的婶子说的那样,那么,夏安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个成年人,对小孩子下这么黑的手,总不能是因为爱吧?
那么,是为了报复吗?
既然是为了报复,那一定是暖暖和思危对她做了什么吧?
难道是暖暖还惦记着亲生的娘,不肯接受这个新来的娘?言语上冲撞了她?
这么一想,他的脑海里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没错,昨天暖暖是说了夏安安的不是,当时他在门外,光顾着惦记夏安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却没有想到,他只考虑到了身体上的不舒服,却忽略了心里的不舒服。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倒也……
不,虽然情有可原,是人都会有点情绪,可夏安安作为一个大人,对小孩子下这么黑的手,未免也太过分了。
他今天倒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坦白自己的错误。
人无完人,犯错在所难免,他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态度,一个以后绝不会再犯的态度。
可是他失望了,他把满满的茅坑挑得见了底,都没等到夏安安的坦白。
下地之前,他特地喊了夏安安一声:“安安,今天星期六,孩子在家你得多费点心了,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猪狗都嫌弃的年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点。”
他是试探她来着,只要她顺着这话提一嘴昨天自己也有不对,这事在他这里就能揭过去了。
可是,夏安安的回答是:“放心吧,我大人有大量。你快去吧,时候不早了。”
顾雪竹出了家门才收起了脸上的笑。
他其实一点都笑不出来,娶夏安安之前,他可是特地托了人打听的,都说夏安安从小温柔贤惠,出了名的孝顺懂事,而且人又长得清纯可爱、娇小温婉,是个标准的水乡姑娘,很容易让人在第一眼就对她产生好感。
可是,他没想到,结了婚之后,传言中温柔善良的好姑娘,却是这么一个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做派。
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
可他还存着一份侥幸,他希望她只是太年轻了,经不住事儿,身上的孩子气还没有完全褪去,等她跟孩子多处处,有了感情,或者等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毕竟,他已经是二婚的人了,要是再离了,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到时候三婚要怎么被人非议?
孩子又要跟着受多少白眼?
这方方面面的,他都要考虑到。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让大哥大嫂和爹娘那边帮着照看着点,免得夏安安再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所以,他在家门口脚步一转,往前面的大哥家里去了。
他是转业回来的军人,因为公社暂时没有缺,所以先叫他等两个月,于是他回来之后就申请了宅基地,跟大哥他们分家了。
原本按照习俗,兄弟两个分家,爹娘肯定是一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