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点了点头,似乎不敢对上沈淡秋的视线,更不敢去看薛骏也的方向。低着头、畏缩着从沈淡秋的怀里爬出来。
沈淡秋也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垂下的视线里突然看到一道血线飞快地坠落,落到水泥地上,变成一小块暗红的斑点。
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道。
沈淡秋意识到,那是血滴落的样子。于是他的视线转向身旁垂着头的临清,伸出一只手将他的下巴托了起来。
临清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突然对上了沈淡秋的视线,眼神闪烁着,苍白的脸色也不自觉地染上一抹红。
“血还没止住,别乱低头。”沈淡秋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然后就把手收了回去。
临清感觉到一阵失落,但在他还未意识到这失落从何而来时,沈淡秋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下意识想要低头去看,却在想到沈淡秋刚刚的那句话后忍住了低头的冲动。
虽然看不到,但身体的触感却诚实的将那被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握住手臂的感觉传达。那是一种稳稳的安心感,是临清未曾从家人以外的人身上感受过的温暖善意。
“谢谢。”他小声的说道。
[本来也是为了替我挡下攻击才受伤的吧,要说谢谢的话,倒是应该我来说才对。这种性格的人,得到善意也会惶恐不安,一定要用自己的方式‘还’回去才能心安。]
而此时在场的另一个人,显然就不具备这种特质。
“我说——就这么把帮你脱困的人放在一边真的好吗?都不理睬我?”薛骏也拖长了音说道。
如果荣佑介在这里,一定会让他别用这么恶心的调子说话,不过这一招对沈淡秋显然没有太大作用。
[还没问到幕后主使就把人赶走了,难道还期望得到什么嘉奖吗?说到底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停车场又恰好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就足够可疑了。]
沈淡秋眯了眯眼,对他道:“你知道什么叫挟恩图报吗?”
这个词对薛骏也来说有点难度,他没能领会到沈淡秋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沈淡秋没再回答他,而是对临清道:“我现在要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临清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犹豫的道:“……谢谢。”他察觉到沈淡秋是为了不让他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才这么说的。
眼看着沈淡秋和临清两人向外面走去,薛骏也眼珠子在临清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带了点凉意,不过很快又眯成弯弯的月牙样凑到沈淡秋跟前。
“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虽然我们算不上救命之恩,但是我也不要求你以身相许,有空的时候请我吃顿饭应该没问题吧?”
在薛骏也靠近的时候,沈淡秋察觉到临清全身都紧张的僵硬起来。
沈淡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问道:“你也是高三的吧,你跟荣佑介什么关系?”
见他搭理自己,薛骏也心情很好的回答道:“我是他堂哥,长得很像吧?他的母亲和我父亲长得也非常相似。”
沈淡秋想到墨水湖旁的那幢日式风格的别墅,和荣佑介饲养的两只秋田犬,这时才知道那或许是荣佑介母亲留下的存在。
难怪荣晟有时候住在别处不常回来,荣佑介却还一个人一直住在那里。
“你是在日本长大的吧,为什么来龙国?”
“我母亲是龙国人,我一直很想来看看她的家乡。”
“我已经在龙国呆了三年了,口语应该很标准了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能听出不同。”薛骏也有些郁闷。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好心情说道:“我的名字,薛骏也,薛就是我母亲的姓。这个叫入乡随俗嘛!”
[薛骏也说自己听不出自己口语哪里不标准,就好像有人问广东人说‘听你口音应该是广东的吧?’
然后广东人回答:‘你怎莫鸡到的呢?’]
听了他的话,沈淡秋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吐槽。当然,为了严谨,他在心里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并没有冒犯广东人的意思。]
医务室就在操场不远处,几人说话间已经快到了。
沈淡秋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邀约,薛骏也只好又问了一次:“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所以你打算请我吃饭吗?我请你吃饭也可以。”
沈淡秋推开医务室的门,把临清先推了进去,然后回头道:“我拒绝。”
说完便把薛骏也一个人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