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幸现在是睡进了温柔乡,可今晚的荆州,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城。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
在荆州西洋会馆前的空地上,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官兵,手持火把,肃穆而立。
在军阵中间,立着彩绘白虎的阵幕,阵幕成正方形。每面阵幕长九米、高2米,用8根一丈高的马槊插地固定。
阵幕内,披甲持弓的护卫也站成一个方形。在阵幕正中心,放着一张将军椅,上覆白虎皮。
一名面色威严,圆脸短须的中年人高坐在将军椅上,手里盘着一串凤眼菩提。那凤眼菩提包浆已出,黑红透亮,显然已经快盘好了。
这中年人手掌有茧、指节凸起,拇指还带了个扣弓弦的玛瑙扳指,显然平时没少搭弓射箭。
此处军阵肃然,众官兵站直了身板,无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突然,一个人影晃到军阵前,不等卫兵通报,便高声喊道:“卑职李士群,前来拜会两湖总督!”
原来在这阵幕中端坐的便是两湖总督端方!
这端方闻声站了起来,整了整佩红宝石顶子的官帽,理了理仙鹤补子的官袍,沉声道:“快请李总捕!”
那阵前的卫兵正欲呵斥这无理之人,却听得总督发话,赶紧躬身将面前之人请入阵幕。
而那位大摇大摆走进阵幕之人,大约四十多岁,细长脸,五官倒是俊朗。只是虽然满脸堆笑,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一股狠戾。
只见他一见端方,赶紧左腿向前一步,右腿弯曲,要做个单膝下拜的“打千儿”姿势,同时嘴里唱道:“卑职给总督大人请安~”
那端方早已上前一步,傲慢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赶紧扶住眼前之人道:”快快请起!本督哪里敢受李总捕之礼~”
那自称李士群的人满脸堆笑道:“士群不过是刑部督捕司里,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区区从五品。”
“端大人乃是封疆大吏,正二品的两湖总督,还兼着从一品的兵部尚书衔。”
“大人您如何受不得卑职的礼啊~”
说着,李士群作势又要下拜。
那端方赶紧拉住李士群的手,笑道:“士群老弟,莫要说笑啦~”
“本督乃是外臣,官虽大,那只是唬外人的。老弟你是六扇门总捕头,是直接受命于当今圣上的内臣,本督怎敢在你面前托大!”
“世人只知六扇门威名赫赫,却不知这六扇门与紫禁城南书房的粘竿卫,乃是挂两个牌子的同一班人。”
“至于督捕司,不过是个混淆视听的障眼法罢了。哪怕刑部尚书见了老弟,那也是要怕上三分!”
“我一外官岂敢受老弟的礼~”
那端方边说,边对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立马抬了个大椅过来。
那李士群还在推脱,端方将他按在大椅上,与自己并排而坐。
那李士群赶紧把椅子向前挪了一步,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侧身说:“总督大人可是折煞卑职了!”
“卑职不过是承蒙圣上抬举,挂了个带刀侍卫的闲职,本身只是个在外面跑腿的奴才罢了!”
“端大人乃是玲妃娘娘的亲弟弟,妥妥的国舅爷,您才是正二八经的主子呢!”
“自从前年皇后娘娘薨逝,后宫便以玲妃娘娘为尊。顺利成年的两位皇子,六爷是玲妃娘娘亲生,三爷是玲妃娘娘养大。”
“端大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那端方原本满脸含笑,待听到这里,他“噌”的站了起来,怒道:“士群老弟莫要胡言,宫中之事自有圣上乾纲独断,你我乃是臣子,岂可妄议国本?”
那李士群也赶紧站了起来,笑道:“总督大人莫恼,卑职不提便是~”
他随后伺候端方坐下,自己仍旧半坐道:“卑职此番前来,是专程来拜谢总督大人的!”
“若不是总督大人拨麾下官兵相助,卑职此番岂能将兴汉会这帮贼子拿下,这首功当是总督大人的!”
那端方这才缓颜道:“本督岂敢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