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
“孙管家,把皇上赏的那三匹天蚕雪锻都送到二小姐院里,明天再找人来给二小姐做几身新衣。”
这话一出,安盼晴忍不住瞪大眼睛。
那天蚕雪锻,明明是因为她爹安晔前些日子奉命出使北燕,与之签下了永世修好的国书,还带回了成箱的金银,貌美的女郎,皇上龙颜大悦,才趁着祖母生辰赏赐的。
就算祖母要给,也应该给她,哪能轮得到她的二堂姐?
而坐在一旁的安梓柔,虽依然面带微笑,但笼在宽袖下的手指却忍不住攥紧。
她比不得安盼晴那般,有个在朝为官的父亲和江南首富之女的母亲,在府中只能倚仗着祖母的宠爱,赏些衣裙首饰。
可安向晚一回来,就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
两人的小心思转得飞快。
安向晚却并未在意,她丝毫不稀罕什么天蚕雪锻,只是盯着安老夫人的双眼。
然后慢吞吞地伸手,在老夫人眼前晃了几下。
咦?没反应?
“晚晚,你做什么?”安梓柔出声制止她,“祖母的眼睛早几年前就看不见了。”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祖母,实在是太不懂礼数。
安向晚恍然。
哦,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安老夫人怪怪的,虽然双眼一直注视着她,却根本没有神采,像是看不到她这个人。
“二堂姐,你该不会不知道祖母看不见吧?”安盼晴阴阳怪气开口,“祖母对你这么好,你一回来就赏赐你,今日祖母寿辰,你不会连寿礼都没准备吧?……还是说,你连今日是祖母寿辰都不知道?”
安向晚垂眸。
安家的人接她回府,一路上也没有人告诉她今日是安老夫人的寿辰,更别说什么寿礼。
她默默取下腕上用红绳串起的压胜钱,塞到安老夫人手心。
“这个给你,可以趋吉避凶的。”
围在一旁的丫鬟下人见了,都忍不住在心底窃笑。
今日来安府送礼的都是些达官显贵,送得寿礼纵然不是奇珍异宝,至少也是拿得出手的古玩字画。
这位二小姐,也属实没见识了些。
安盼晴更是嗤笑一声。
那压胜钱看起来十分陈旧,表面甚至被磨损得模糊不清,毫无光泽,集市上随便买一枚的都比这要新。
这种东西,也就安向晚这种在深山长大,没见过世面的人好意思拿出手。
也不怕安老夫人戴出去被人笑话。
可她刚这样想,下一刻就看到安老夫人摸着那破旧的压胜钱,慈爱地笑着吩咐身旁的侍婢给她戴在手腕上。
“晚晚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安老夫人很是和善,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纵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更显得她慈眉善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双眼眸,没有半点光彩。
安向晚望着那双眼,舔了舔口中的松子糖,“祖母的眼疾,没有找人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