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22.第一百二十二章(2 / 2)她的小龙椅(重生)首页

霎时间,俊颜如烧,羞愧怯赧得要冒烟了。

…………

京城北郊,春风轻曳枝头,抖动粉云般的花树,花瓣飘洒如雨,荡入宛转莺啼声中。

雅致庭院内,宋显琛一如往常穿了素色绸裙,淡妆浅抹,静坐庭前,怅然看花开花落。

他时常一呆便是一天,静如温婉少女。

谁也不晓得,他脑海翻涌的是何景象。

裁梅、纫竹等宫人知他心里苦,除了添水倒茶、侍奉饮食外,尽量不去打扰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仍需强作欢颜。

这一日午后,山林空寂,鸟鸣啾啾,马蹄声由远及近。

半盏茶后,余桐等人扶着宋鸣珂下了马车,踏上古朴高阶,跨槛而入。

“哥哥这些天可好?啊”

她水眸雾气缭绕,小嘴哈欠连连,娇态毕现,讪笑解释:“昨夜翻书至四更,来时睡了一路。”

宋显琛默然点头,再无此前对妹妹的关切,转而打量她身旁的脸生宫女。

此女约莫十七八岁,身材稍显高大,冰肌玉骨,低眉顺眼,似一树扶风弱柳。

宋鸣珂注意到兄长的狐疑,笑道:“这位,便是李太医的高足,元礼医官。”

宋显琛茫然双目顿时划过惊骇怎会是个美貌小姐姐?

“微臣元礼,见过陛下。装扮成宫女,只为掩人耳目,绝非欺瞒君上。”

宋显琛低头目视拜伏在地的元礼,抗拒之心略减。

他轻咳一声,摆手示意对方平身,细细端量,眼底微露赞叹。

“请允准微臣号脉。”

元礼虽作女子打扮,但无忸怩之感。

他三指用力按脉,又轮着提指分诊寸、关、尺三部,先是眼神一凛,闪过极短暂的愧、疚、歉,随后化于无形,神情不显悲喜。

宋显琛一脸麻木,由着他翻来覆去诊脉,眉目纤弱柔美,我见犹怜。

宋鸣珂端量二人,又看自己,只想顿足捶胸。

两名正经男儿!身穿女服!佩戴发饰!脂粉敷脸!

而她这娇滴滴的小女娃,明明热衷于精美服饰,却不得不抹黄了脸、画粗了眉,以药物压制娇软嗓音……言行举止还要假装豪迈!

她内心是崩溃的。

上苍保佑!保佑兄长立马好起来吧!

别让这些漂亮小哥哥头挽发髻、身穿襦裙、脸涂脂粉……一天到晚在她跟前乱晃了!

她搁下笔,伸了个懒腰,见外头微露晴意,干脆让元礼陪她散散步。

元礼身着翰林医官院的苍青袍服,先是禀报,他准备为“长公主”调配新药丸,但需半月之久。

细观宋鸣珂脸色,他再三嘱咐:“陛下这几日不可吃冷凉饮食,切莫熬夜苦读,此外,小腹是否疼痛,还有别的不适吗?”

宋鸣珂知他话中含义,不由得涨红了脸:“没……朕若有不妥之处,自会告知元卿家。”

“微臣只是担心陛下,因羞涩而不肯启齿。”

“你!”

“事关龙体,微臣未敢轻率。”

“反正……这、这个不许提!”宋鸣珂恼羞成怒,急急瞪他。

正巧此时,前方走来一名内侍官,“陛下,霍二公子求见。”

宋鸣珂视线朝廊外的垂花门扫去,只见霍睿言发束银带,灰青长袍洁净,在门边一站,人如玉树,恭谨中潜藏锋锐。

她如蒙大赦,转头对元礼蹙眉,催促道:“快去做事!下回再胡说八道……小心朕、朕重罚你!”

“微臣遵旨。”

宋鸣珂脸颊绯色未散,小嘴微撅,快步走向霍睿言:“今儿雨天,二表哥怎忽然来了?”

霍睿言早将二人神态尽收眼底,心头如浓云笼罩。

这两人相识不过数日,竟一下子熟络至斯?

见她主动步近,他压抑心内涌动的酸涩,抢上前行礼:“受陛下赐宝,特来谢恩。”

“谢什么恩哪!几件玩赏之物,用得着虚情假意的礼节?”

“陛下直接扣上一顶虚情假意的帽子?好生冤枉呐!”

他哭笑不得,又略感忐忑。

难道……借机入宫见她一面,做得太明显?

如何才能不着痕迹?

元礼揖别,眼光似在霍睿言脸上停留了一瞬,如有审视,如有戒备,垂首从回廊离开。

宋鸣珂如释重负,示意二表哥与她一同入内:“大表哥呢?”

“恰逢兄长参加武科举考试,我便自行前来,打扰陛下了?”霍睿言谨慎试探。

“没有的事!”她斩钉截铁,反而透出无形心虚,“京城保荐的不是大表哥?为何要考试?”

当朝武举考试每三年一次,各地官员可保送一名学生免试,其余人等除武艺和体力考核外,还要考“策”或兵法。

“兄长打算凭实力考上。”

“有志气!”宋鸣珂赞道,“定能一举夺魁!”

“借陛下吉言。”

霍睿言长眸倾垂,笑貌氤氲黯然。

以兄长之能,其考上后将直送枢密院试用,担任武职,此后长留在京。

待新君势力巩固,一切尘埃落定,霍睿言理应肩负霍家儿郎的责任,前往蓟关。

届时,兄长会替他守护她?又或是……另有其人?

莫名记起,她遇刺时冲口而出的那个名字秦澍。

尽管反复确认他们从无交集,他仍旧直觉,她说的就是那人。

秦澍的名声,已从江南传至京城皇宫内?

匪夷所思。

表兄妹聊了一阵,品尝点心。恰好刘盛送来近日急报,宋鸣珂让霍睿言自便,自己则坐回书案前,细细阅览。

霍睿言随手拿了本周礼,平日熟读乃至倒背如流的书册,今日莫名看不进去。

掩卷后,他墨眸轻抬,注视案前埋头疾书的宋鸣珂。

有一刹那,他被她的严肃专注迷惑,误认为眼前的小少年是宋显琛!

如秋园讲学时,她以此等姿态出现,他岂会一眼认出她?

他至今不明白,当时的她,何以会流露出生涩羞怯,以及久别重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