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竽瑟掰着自己的手指紧张的跟着奚浩倡进了门,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烟火味,王大爷跟她说过的,现在奚家就奚浩倡一个人。 虽然现在奚浩倡让她进了门,可是却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王大爷说奚浩倡性子怪,好像不喜欢女人,陈竽瑟不知道谣言可不可信,假如奚浩倡真的不喜欢女人的话,那该怎么办,正在纠结此事的时候,奚浩倡停了下来,陈竽瑟没有停下脚步以至于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的背。 奚浩倡觉得这个女子不能留,现在自己做的事正在风口上,家里凭空多了个女人,一定会坏事的,就是这娃娃亲的托辞有点难办。他转身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就找到这里来了?”。 刚刚撞上了奚浩倡的背,硌的她鼻尖疼,陈竽瑟噙着眼泪回道:“奚大哥,清水县闹灾害了,逃难的时候家里人都没了,爹临走前怕我无依无靠就让我来找你。” 听了陈竽瑟的话,奚浩倡有些头疼,她现在这种境况他要是赶人那可真是禽兽不如啊! 奚浩倡想起小时候爹去世后的日子,家里就剩下他和娘两个人,镇上的人见他们两孤儿寡母的都存了欺负他们的心思,安阳镇有一个陋习——吃绝户,就是说某个没有儿子的人死后,附近的人就会跑到他家瓜分掉他的全部财产,有时候就算那家还有老婆和年幼的孩子,镇里人也会昧着良心去抢夺东西,什么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鸡鸭鹅狗,只要能拿的都会给拿走,这种陋习在安阳镇已经是默认的风俗习惯了,只是可怜了那些寡妇孩子,没了男人还要一并失去所有东西。 爹死后,娘拼死护着家里的东西也无济于事,该拿的东西他们照样拿走,那一段日子真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啊!要不是娘能干,他们恐怕早就跟着爹去了,后来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娘就去了,都是因为年轻时操劳过度伤坏了身子啊! 他看着哭唧唧又脏兮兮的陈竽瑟,心也软了,他伸出手想给她擦一下眼泪,可是想到他们还未成婚,终是男女有别,于理不合,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奚浩倡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自然是求他收留自己了,陈竽瑟是这样想的,并且她也这样说了。 奚浩倡见她一身破破烂烂的,便知道她一路上定是受了不少苦,今早又在门口睡了一觉,定是又冷又饿,于是带她进了内屋,倒了杯烧酒递给她。 陈竽瑟不知道那是酒,看着冒着热气就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下,然后就被呛到了,这样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喝的是酒,她不停的咳嗽着,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奚浩倡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鲁莽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跟娘,他几乎没与其他女人打过交道,这瘦瘦弱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像他一个大老爷们一样喝烧酒呢!他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想了想该怎么安置她,然后才回过头对着陈竽瑟说道:“这娃娃亲的事现在不着急提,你先在这住下吧,等我闲下来再说这件事。” 得了奚浩倡确切的回答,陈竽瑟松了一口气,他能让自己留下真是太好了,其实嫁给他这件事,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接受,自从听了王大爷的话,她就很害怕这个未婚夫。 她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奚大哥,你这有衣服让我换吗?” 衣服?家里就他一个人住,就剩他的衣服了,不对,娘那间屋子好像还有几件她穿的衣服,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让她穿娘的衣服了。 奚浩倡一言不发地带着陈竽瑟进了另一间衣服,打开衣柜让她自己随便挑一件穿,想了想又继续说:“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吧!待会我有空就帮你买两身衣服回来,你呆在院子里,千万不要出门。” 本就是寄人篱下,哪还有那么多事啊,陈竽瑟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拿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关上了衣柜,红着脸问道:“我该去哪洗澡啊?” 奚浩倡也不说话,径自出了门,陈竽瑟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心里想着,这人真不好相处,往后的日子她可得小心点别惹着他。想了想她觉得还是要跟上去,没想到刚要踏出门,奚浩倡就扛着浴桶进来了,原来是去给自己拿这个了啊! 陈竽瑟知道了奚浩倡的意思后,便立在浴桶旁静静地等他,热水满上浴桶后,奚浩倡就提着小木统离开,他到了自己屋子,躺在床上想着以后该拿这个突如其来的娃娃亲怎么办,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想过会有女人在身边。 而陈竽瑟那边则舒舒服服地洗着她的热水澡,这么多天了,她一直在赶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她是个女子他也就一直往脸上抹灰,现在好了,终于能洗干净了。 洗完澡的陈竽瑟觉得十分舒坦,只是换上干净衣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没有肚兜,可是她又不想穿着那件脏兮兮的肚兜,只好就这样穿上了那套月白色的衣服,嗯~有些大了,不太合身。 陈竽瑟将袖子撸上几圈,又扎紧腰间的带子才出了房门,她走到堂屋,没看见奚浩倡的踪影,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他,陈竽瑟想着他也许是有事出去忙了,就没有再找下去。 只是,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能不叫嘛!这些天有一顿没一顿的,她都没有吃饱过,可是主人不在家,她不敢随意拿东西吃,而且刚刚在厨房,她都没有看到饭菜什么的,灶上铺着一层灰,看样子很久没用过了。 陈竽瑟忍者饿将她的脏衣服拿出来洗,可是太破了,洗了也不能穿了,于是只好丢掉,只洗了她的肚兜,很快肚兜就洗完了,只是孤零零的挂在院子里太招眼了,正好井边有几件衣服,她就一并洗了,这样应该就不突兀了。 奚浩倡是在陈竽瑟晒衣服的时候回来的,刚踏进院子,他就看见满院的衣服还有一个小姑娘,那姑娘长的可真水灵啊,脸上白白净净的,还有一双大眼睛,奚浩倡看着她身上月白的衣服,想到了已故的娘亲,以前娘在的时候,也会帮他洗衣服的。 晾完衣服的陈竽瑟一回头发现奚浩倡回来了,手中还提了很多东西,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凄厉,陈竽瑟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笑呵呵的说道:“奚大哥,你回来了。”,不是有句俗话嘛“伸手不打笑脸人”。 冬日的暖阳下,小姑娘的笑容暖到奚浩倡心窝去了,镇上的人都怕他,对他笑的人那个不是虚情假意刻意讨好,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可能也是在讨好自己,但是他还是觉得不一样。 奚浩倡愣了一愣,依旧摆着张臭脸叫了陈竽瑟过来,将手中的包袱给她,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一个纸包,里面是三个肉包子。 陈竽瑟虽然有些怕他,但架不住饿,便不顾矜持的大口大口的吞下了那三个包子,因为太饿了,所以吃的有点快,快到她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咽下去了。 奚浩倡也是被她的吃相惊到了,没想到这丫头看着瘦却这么能吃,不过想一想,她一定是饿坏了,早知道就多买几个包子回来了。 吃完包子,陈竽瑟意犹未尽,舔了舔嘴角的油渍,她连忙从袖口掏出荷包交给奚浩倡。 奚浩倡没有接,他知道这是这丫头的全部家当。 间奚浩倡不收自己的钱,陈竽瑟有些着急的说:“住在这里这么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你就收下吧!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你虽然吃得多,我也是养的起的。”,奚浩倡说着还流里流气的靠近陈竽瑟的脖颈,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再说了,你是来给我当媳妇的,养自己的媳妇还要花媳妇的钱吗?” 陈竽瑟脸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奚浩倡的两句话都让她不好意思。 见小姑娘脸上挂不住了,奚浩倡也不打趣她了,而是嘱咐道:“不知道你穿多大的,所以买了几批布回来,你应该会女工吧!”末了又加上一句话,“以后自己做饭吃,东西我也买回来了,不准出门,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讲。” 说完奚浩倡就走了,陈竽瑟都还没来得及回他,罢了,她还是先收拾好屋子吧。 陈竽瑟进了屋子,打扫了一番,又拿出床单被褥铺好床才坐下来打开刚才奚浩倡给她的包袱,里面是几块上好的布料,大概是男人的眼光,都是些鲜艳的颜色,水红色,鹅黄色,还有湖蓝色 ,布料很足,够她做好几件衣服,刚才她清理屋子的时候好像看到过棉花,正好可以用来做冬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