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理前线,竟让明军驰骋后方腹地,难辞其咎。
“明军焉有如此好胆子之人?祖家那两个疯子,可都是在锦州城内当瘪三呢?不过跳梁小丑,何堪狼子野心?”豪格与多尔衮素来不和,他虽是黄台吉的长子,所受到的宠爱却远不如多尔衮。
辈分上豪格是多尔衮的侄子,年纪上他却比多尔衮大了三岁。
身形孔武容貌不凡的豪格打小便睥睨同龄,更是百般嫌恶形如书上扬州瘦马记载那般的多尔衮。
亲信虽多加劝慰豪格,称那时黄台吉当初践祚未稳,需要以拉拢多尔衮三兄弟来牵制其他三大贝勒。
可两年前黄台吉令多尔衮统兵入塞,大展武略,自己只能栖身于多尔衮亲率的左冀军。
数年来未能有独当一面机会的豪格表面登门恭喜,内心又何尝甘心?
天聪九年,小题大做的黄台吉处死素来不合的莽古济(努尔哈赤第三女,莽古尔泰胞妹),代善、岳讬、德格类、豪格等宗亲皆被斥责且处罚银。
而莽古济的二女是豪格的嫡福晋,受罚的豪格因为这层关系而仍旧心有余悸。
为人宽厚并不残暴的豪格最终在“大势”所迫之下杀妻自证立场。
黄台吉对儿子的杀妻之举明面并没有什么表示,内心大概还是赞许的,所以在分配莽古尔泰财产时,给了豪格诸多好处,先是分给他八个牛录的人口,再是将原属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加以改编,并任命他为该旗的和硕贝勒。紧接着,又晋封他为和硕肃亲王。
短短数月,豪格便成为拥有一旗强大实力的六大和硕亲王之一,风光无量。
而其中密辛,不言而喻。若无黄台吉授意下,他岂能痛下杀妻毒手?这是黄台吉对他的考验。
莽古济一案不过是黄台吉排除异己的众多手段之一罢了。而他的福晋只得沦为政治漩涡中的牺牲品。
反观多尔衮,受到黄台吉的赏赉可堪诸子弟独一厚重,在内受封理政,在外独树一帜。
母妃并不受宠的豪格暗自愤懑,五月上旬他率军屯驻在大凌河南岸肥沃之地,黄台吉知晓后严厉斥责其擅离锦州,将豪格由亲王降为郡王。
君父待己如此苛刻,岂能如此厚爱多尔衮?
一旁在侧不语的多铎顾自思考,他莫名联想两月前夹马山之失,好像真有那么一个疯子扛着帅旗拼命追来,暗自揣测那个疯子即是此次奇袭的将领。
手拄堪舆大局的济尔哈朗瞩向多尔衮:“你的意思是明军奇袭我辽西腹地,是意欲吸引我们的义州精锐,为松锦僵持战局打开一线生机?”
“明军此行目的不只于此,非但是调虎离山之计,更有敲山打虎的作用,无疑是在对我军铁骑纵横明朝辽西走廊做出有力回应,大清辖下的辽西之地他明军亦可驰骋。眼下我们应当调集广宁军队南下,义州卫东出,西平堡西进,三路合力将其歼灭于闾阳之地。”多尔衮坦言自己的见解。
“义州方面,依旧致力于锦州?”济尔哈朗作问。
“遣派数百轻骑于广宁右屯卫周边以逸待劳。伏敌期间也足够等得大汗的旨令,也就算不上是擅离锦州了。”多尔衮这招尤是老辣。
若是辽西明军被歼,清军亦可以将右屯卫围成第二个锦州,而坐落于大凌河北岸的右屯卫于明军而言可堪为弃之可喜的拖油瓶,岂会有援兵敢来送死?定将不攻自破。
若是辽西逃脱三路围剿,多尔衮作料明军定将会撤回右屯卫据城死守,而自己在此布下伏兵不仅断其后路,更可以借着兵势将本就孤弱无可依的卫所一并拿下。
对此大为赏识赞许的济尔哈朗最终采纳了多尔衮的提议,遂让标下按照多尔衮的指示去办。
袭封多罗郡王的阿达礼(努尔哈赤之曾孙,代善之孙,萨哈璘长子)主动请缨当伏兵。
正当一切安排就绪时,堂外广宁驿骑送上金砺所阵的急报。
“明军火烧闾阳驿站,招摇过闾阳,声势达方圆数里!”
满堂骇然,十余张面孔皆瞠目结舌,炸成一锅粥。
他明军是打算一路北上,打通辽西广宁吗?直接痴心妄想!
济尔哈朗拍案叫绝:“好胆子!不待我军去瓮中捉鳖,便按耐不住自爆位置,方便老子关门打狗?”
济尔哈朗遂急令闾阳周边村寨营所戒备,围堵明军。
命北镇梅勒章京(副将)金砺率军沿闾阳所留的蛛丝马迹追剿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