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散,满心疲惫的祁清纬便回了房,他本想在床上坐一会儿,却不想才坐下,就睡了过去。
白羽进来,见到他这个模样,紧紧皱住了眉头。他帮忙把被子盖好,然后就出去守着了。
祁长临一心想着自己的父亲,这不知道祁清纬忙完了就立刻过来了,才到门口,就被白羽拦了下来。
祁长临焦虑,抬头问道:“羽叔,我要找我爹。”
白羽见她着急,低下头来握住了她小小的肩膀,问道:“伯爷刚睡下,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祁长临知道白羽跟自己爹爹关系好,她听到说祁清纬睡下了,也不想直接打扰他,抿了抿唇,问道:“我今天,听到别人说,爹爹身体快不行了。”
白羽眉头一皱,不知是谁在祁长临跟前嚼舌根。他牵起祁长临走到一旁,确定不会吵到里面,这才蹲在祁长临跟前,安慰道:“没有的事,世子不要多想。”
祁长临却没有那么好哄,“我今天看到爹爹他咳嗽了,羽叔,我长大了,你不能再瞒着我了。”
短短一天时间,竟从她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同平常的坚毅。
白羽怔忡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所有人的心理都是矛盾的,一面希望祁长临快点独当一面,一面又忍不住想要宠着她纵容着她,希望她能享受多一些轻松快活的日子。
“伯爷他……现在睡着了,世子改天再找他好吗?”
祁长临却没那么容易被绕走,她平日里的傻气,不过是因为懒得动脑罢了,“羽叔,你逃避了我的问题。”
白羽几乎是心中一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得让伯爷来说。”
祁长临一听,便红了眼眶,她抬头定定地看了白羽一眼,然后转移目光,看着自己父亲的房间,片刻后才离开。
这一夜,祁长临做了一晚上噩梦。
天一亮,祁长临就起来了。她心里揣了事情,可也还是乖巧地做完了早上的练武,只是秦宏本想继续教她别的,见她面色沉沉,便也先搁下了这个念头,说道:“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祁长临回神,恭敬行礼,“徒儿先告退了。”
她小短腿跨得飞快,可却也不紊乱,只是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让她这般失神。秦宏摸着自己的胡子,看了看入园的方向,便见一个小厮快步走过来,说道:“秦先生,小的是来向我家小姐请个假的。”
秦宏自然认得这人,便摆了摆手,昨天宴席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看来,自己这调皮的弟子,是被自家老爹给收拾了。
“知道了。”
祁长临今天也无暇顾及唐韶宁的缺席,她急急跑去找祁清纬,白羽见到她,示意祁清纬在书房里。
祁长临小小的脸儿带着慎重,走上前正欲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一阵的咳嗽声,咳得越来越厉害,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似的。
祁长临脸色变了,直接推门而入。
祁清纬一惊,抬头一看,连忙把捂着嘴的手帕藏起来,柔声问道:“临儿怎么过来了?”
祁长临却不回答,严肃着脸蛋,走上前就要抢祁清纬身后的手帕,“爹,给我看。”
祁清纬抱住她,另一只手把手帕拽在身后,“爹没事,你压着爹了。”
祁长临一听,只能松开了手,退了开来,她眼眶发红,“爹,你是不是生病了?”
祁清纬面对自己女儿的询问,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没有办法继续否认下去了,便轻轻点了点头,“嗯,爹生病了。”
祁长临泪珠子一下子掉了下来,这两年她少有掉眼泪,此时却忍受不住,“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清纬怜爱地摸着她的头,“爹很早之前就生病了,不过现在没事的,你放心吧。”
祁长临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看过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爹你能好起来的对不对?”
祁清纬想说会好起来的,可是,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实,在此刻却说不出来了。
她七岁了,身为“男儿身”的她,该逐渐有担当了,而自己时日无多,若是突然离去,又不知会让他如何措手不及。
祁清纬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爹在努力活着。”
努力地活着,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祁长临没听懂这句话的潜台词,她紧紧牵住祁长临的手,“爹,我和姐姐就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事儿。”
祁清纬怜爱地把她抱进怀里,这才有心情问道:“临儿怎么会突然发现的?”
祁长临便把昨天的事情说了,完了问道:“爹,二叔真的想要抢您的爵位吗?”
祁清纬眼睛眯了起来,他本就消瘦,这一眯,竟隐隐有着两分阴霾,“他抢不走的。”
他怎么会让他有机会抢走属于自己的爵位?
祁长临这就放心了。待得祁长临离开,祁清纬拿起刚才咳嗽的手帕,打开一看,上面是一摊的红色。他手握拳头,抵在唇边,又是咳嗽了几声,“白羽,进来。”
白羽走了进来,恭声道:“伯爷。”
“一切可还顺利?”